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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药峰,灵泉药池。
前后走进两个身影,雪影直奔木案,随手捻起几味药材丢进药臼,拿起杵臼捣药。
陌归尘则站在其中,曾经长大的地方,十年未归,如今再踏足,竟莫名局促。
墙角的人似看穿他的拘谨,有些好笑道:“怎么,还跟为师客气起来了?”
熟悉的调笑,瞬间将人拉回旧梦里。
曾经的小身影一脚踹开门,直奔房中榻几,扒拉几串青提,懒洋洋往那一躺。
白衣仙人:“真是半点不客气。”
几岁的小徒弟:“我跟师尊有什么好客气的呀,以后我和师尊生分了,有你哭的!”
童言无忌,却一语成谶,想不到那些戏言还真应验了。
只是生分是真。
至于哭……
陌归尘斜觑闻笺,这么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大抵是不会为他坠入尘网,饱受七情六欲折磨。
想来也只有被他拉下神坛,坠落欲。海,那双清冷无波的眸子,才会含上泪意罢。
陌归尘邪恶地想。
应该很是别有一番滋味。
吭吭将将的捣药声骤然而停,闻笺拿起药臼,倒进热气氤氲的灵泉,又撒下几瓶药粉:“道不同不相为谋,没必要执着说服旁人,有的人只为求同,而非存异。”
“嗯?”
陌归尘还没反应过来。
那人又道:“大道三千,存在皆有因,皆因必有果。”
这次,陌归尘没吭声,闻笺是在回他与黄金争论的话。
他悄悄瞥去池边的雪影。
那人指尖还探在泉面,似在试水温:“来泡药浴。”
“药浴?”
“嗯。”
陌归尘:“……”
他一只猫,泡什么药浴,猫儿最怕水了。
尤记得刚来落霞峰那段日子,回回浴身都能与伺候他的那堆灵藕僵持半天。
那时还懵懂,非但怕自己沐浴,也怕师尊沐浴。
好几次师尊在灵泉,他便蹲在外面候着,不时探头查看人,奈何什么也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