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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城主笑呵呵道:“我这城小且偏,人生的粗鄙些。人少了言之无味,人多了又恐言谈不周,唐突了圣僧。难得我城亦有几位君子,特特请来作陪,这位是我城首屈一指的神医,荣老先生!”
可不首屈一指,就这老先生一位大夫,说独占鳌头也成啊。
庄凡忙道:“哪里哪里,岂敢岂敢!老大人客气了。”
又笑道:“我与荣老施主却是已经认识了,还未谢老先生之前斋僧之情。”
荣老大夫老脸一红,连连摆手:“羞煞老夫羞煞老夫,圣僧莫再提了。之前不识圣僧身份,真是唐突了!”
若知道眼前这位是东土大唐来的唐御弟,他怎么着也不会拿区区十个铜板斋僧。好在圣僧人好,给他面子,当时坦然的收下了,今日也不深说,要不然,他现在就得灰溜溜出了城主府。
两人说笑几句,老城主有眼色,也不多问,又接着介绍了几位城中颇有身份的士绅,这才罢了。
老城主请庄凡落座,众人皆奉承着,庄凡也不需多话,倒也不觉得这种场合难熬。
只是此地竟还是跪坐式的家具,庄凡十分不适应,好在他是一个和尚,盘腿坐也还算说得过去,厅中其余众人皆是跪坐。
只悟空跟煞神似的贴身站着,众人见他面冷,也不敢去聊他,只拿敖玉说话,夸些聪慧,道句辛苦。
唯有一王员外,乃是本城顶尖儿的富商,家在都城也略有薄产,人轻狂些,也刻薄,拿嘴道:“圣僧这小徒,容貌与圣僧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莫不是圣僧俗家时生的儿子?此番西去,可是舍不得这一点骨血,竟还要随身带着?”
此话说完,王员外自觉好笑,仰天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堂上其余人,都被这话唬了一跳,忍不住拿眼瞪他,又有那脑筋打不开个儿的,暗自打量师徒二人容貌,竟有些信以为真。
那王员外自觉得趣,又道:“圣僧啊,不是我劝你,这西去一路豺狼虎豹,风霜雨雪,路途难行,你安全到了此处不容易,还是放孩子归乡吧。否则万一折了,此生又再不能有子,岂不是断了祖宗传承?”
言罢笑得愈加放肆。
庄凡一点儿也不生气,淡定得很,拿起茶盏撇了撇,淡淡的道:“贫僧自出生就出家,虚长了二十年,竟不知自己有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儿子。”
庄凡心道:这王员外是不是眼睛瞎,看俩人长得白净就说是父子,既这么着,他那么胖,下回叫猪八戒来给他当儿子吧,抿口茶,回头一瞄敖玉的那张脸……
噗的一声,一口怪味儿茶全喷出去了!
敖玉跪坐在那,活脱脱一个小版唐僧!
刚才在大门口,敖玉一直低着头,个子还矮,庄凡也没看着他脸,只以为他就是把自己变小了。
这会儿庄凡盘腿坐着,敖玉在他身后挺直腰板跪坐着,就略高些,庄凡一回头,简直以为唐僧灵魂出窍贴他背后了!吓得他心里咯噔一下!
麻蛋的回家不把敖玉裤子脱了揍屁股,他就不姓唐!
庄凡挥挥手,示意侍者及众人自己无事,揉揉青筋直蹦的太阳穴,早晚有一天被这猴孩子活活吓死!
真正的猴儿大圣注意力没在这上,只冷冷的撇了那富商一眼,心说要不是师父管的严,你这样的,老孙一棍子下去,早早送你见阎王!
有打圆场的便道:“相貌如此相似,那这孩子可是圣僧俗家子侄?不知圣僧俗家姓氏为何?高徒这个姓倒是少见,敖……嘶!!”
其人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姓儿,我的个妈呀,是他想得那样吗?
庄凡淡然一笑,低调装X:“施主想得不错,敖玉本是西海龙王三太子,前日菩萨才带他来到贫僧身边。与我为徒,从身份年岁上来讲,其实是委屈他了。”
他叹道:“向前贫僧也未曾注意相貌一事,如今看来,想必是此子与我自有一番缘分吧!”
此话一落,大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听得庄凡胃疼,这阵子天儿可挺冷呢。
他拽过敖玉来,拿手揉揉敖玉秃脑瓜儿,敖玉膝行两步,凑到庄凡身边,傻乎乎冲师父一笑,亮光一闪,露出两颗小虎牙。
庄凡,庄凡也觉得胃疼!
老城主这功夫都坐不住了,真龙啊,这是!颤颤巍巍的在座位上跪直了,拱手施礼道:“不识三太子真身,冒犯冒犯!”一个大礼就下去了!其余众人也皆坐立不安。
王员外兀自镇定,实则腿如筛糠,哆哆嗦嗦的道:“何以见得高、高高徒就是西海三太子?”万一这和尚胡吹大气呢?有可能这圣僧的身份也是假的吧!
庄凡忙去搀扶老城主:“老大人不必如此,你我尚且隔着辈分,敖玉是我徒弟,岂能越过老大人去!不必如此,不必如此。”理也没理那员外。
敖玉却不高兴了,回头瞪了王员外一眼,猛地把人头化作龙头,冲他喷了一口海水,龙涎敖玉舍不得,海水喷人管够。
那员外正鼓起勇气想喊破庄凡的假冒身份,却被陡然间出现的好大一个龙头惊得嗓子咯咯有声,随后又兜头浇个透心凉,白眼一翻就晕过去了,十分利索,厅上小厮连忙上前连拖带拉,把人带了下去。
庄凡才把满口“岂敢岂敢”的老大人扶起来,听得动静回头,就见众人都呆如木鸡,眼睛盯着敖玉抖如筛糠,又见满地水,透着一股子咸腥气,那员外被拉着脚倒拖出去了。
敖玉低着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见师父瞪他,又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