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步轻快地往后院去,在三房门口遇见端着脸盆的大郎。大郎阴沉沉地朝她看来,扬起胳膊,若不是她跑得快,那盆子脏水眼见就要泼她一身。
饶是这样她鞋面上还沾了不少水点子,里头还夹着红红的血丝。
白晓儿恶心得要死,要找大郎算账,大郎却躲进屋子用力关了门。
白晓儿眯眼看着脏掉的鞋,不由想到:大郎不是傻子,恐怕已经猜出卖药那事儿是自己耍了他,如此看来,大房一家怕是要和她死磕到底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大郎那日在德仁堂出丑,居然被心上人周小莹瞧了去,周小莹后来便不搭理大郎,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和以往不一样了,大郎知道缘故后,心里简直恨透了白晓儿姐妹。
他这几日仔细观察,觉得白晓儿简直不正常极了,根本就不是以往那个锯嘴葫芦一般的女孩,哪儿哪儿都不一样。偏这些人眼瞎瞧不出。
她肯定中了邪,说不定又被妖精附身,所以他找来一碗狗血,混在水里泼她,想现出她的原型,只没想被她躲过去了。
算你这回运气好。
大郎愤愤地想着,表情阴郁。
白晓儿这两日没人来找茬,便赶着把剩下的酸笋腌出来了,还做了一大壶花椒油。
当她把花椒油送去给珍馐坊的沈掌柜,珍馐坊的第一批酸笋也腌制好了。
“丫头你来得正好,快尝尝我们做的如何。”沈掌柜笑眯眯道。
白晓儿见他表情便知道是成了,尝过之后她不由赞叹:“酸爽清脆,比我家的还要好,果然是珍馐坊的大师傅做的。不过要能配上我的花椒油,肯定更好吃哩。”
“花椒油,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东西么?”沈掌柜立刻便来了兴致。
“是。”白晓儿笑着让小豆子拿了个干净的白瓷碟子来,夹了两筷子酸笋,又将金红的花椒油倒了一点在上头拌匀。
“沈掌柜,您尝尝。”沈掌柜还未举筷,小豆子便在一旁咽起口水,沈掌柜笑着让小豆子先尝。
小豆子也不推辞,尝了一口便道:“呀,这东西怎么这么香,明明只加了一点呀。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沈掌柜闻言尝了一筷子,细细咀嚼后盯着白晓儿道:“确实不错,晓儿丫头,这花椒油不会又是你家的祖传秘方吧?”
白晓儿知道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便道:“沈掌柜,实不相瞒,这个却不是什么秘方,上次相瞒是我不对,其实这些吃食的做法,都是一个老头儿教给我的。”
“什么老头儿?”沈掌柜问。
“是一个姓岳的老头儿,流浪到我们村里,我娘见他没地儿住也没东西吃,时常让我送些吃的给他。时间一长那老头儿便说自己会厨艺,慢慢将这些教与了我,甚至还教我读书识字。”
“姓岳?”沈掌柜一脸惊愕。难道那个老头儿是御厨岳氏一脉的传人?怎会这样巧合?
白晓儿却不知自己歪打正着,事情虽是她胡诌的,可岳老头这人倒不是她杜撰。
前两年确实有个古怪老头儿流浪到她们村,村里好些人都晓得。不过这老头压根就不会什么厨艺,也不识字,好在他去岁已经病死,如今查无对症。白晓儿是怕沈掌柜去查验,才想出这么个借口。
不过这也是因为珍馐坊口碑好,沈掌柜人品佳,她才敢这么说。
若是心术不正之人知道自己有秘方,怕是用尽手段也会将它据为己有。
果然,沈掌柜只是愣了会子,随恢复如常,他摸着稀疏的胡子感慨:“晓儿丫头,这也是你的缘法,你切记,不可将此事告知他人,省得引来祸端。”
“哎,我省得的,除了沈掌柜谁都不晓得,就连家里我都没说。”白晓儿答应着,又说起这花椒油:“这花椒油除了凉拌,做荤菜也是极好的,您可以试试。”
“哦,你这次带了多少过来?”沈掌柜问。
“这次只有十来斤,我全给您拿来了。”
沈掌柜便叫来大厨,让他花椒油拿去试菜,并请白晓儿将用法细细告诉他。
这厨子五十来岁,姓何,从打荷的做到主厨,在珍馐坊干了大半辈子,这回见沈掌柜对这么个穿着寒素的小丫头这样客气,心里奇怪得紧。
他出到门去,忍不住问小豆子:“我说豆官儿,这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掌柜的对她这样推崇,这花椒油……真能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