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家族是罗马的忠实信徒,但梅尔法斯特不是。他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而无法承嗣爵位,不得不终日流连于满身铜臭的商贾之间,这是最令他慰为憾事的。眼下有这样的好机会,他还不懂得赶紧靠上去,那他的脑袋真是被门夹过了!
俗话说得好,每一个侵略者后面,都会跟着一个弯腰呵背,梳着中分的**贼。梅尔法斯特虽然昂首挺*,发型也不是油光锃亮,但他的脸上却深深打着法奸标签,一目了然。
“陛下,这位就是弗朗索瓦?拉伯雷,原是本笃会修道院的神甫,后来还俗,在巴黎大学医学院获得学位,去年以来一直在里昂的教会医院里任职。”
拉伯雷和贝拉家族的一位修道院长让交好,这位让?贝拉当然也是该家族的直系,继承家业。不过在里昂城破前夕,让就离开了修道院,逃往巴黎。
也许拉伯雷没有逃出去,是因为他本小利微,根本无法在乱军中离开。
这是他的不幸,同样也是他的幸运。
拉伯雷彬彬有礼地向征服者行了礼,他经常听说眼前这位雄主,但脱开那些恭维的油画作品,见识到真人,还是第一次。
另一位也跟着他行礼,不过看着此人的样子,塞拉弗立刻给他上了一个定语,“犹太人”。
“尊敬的陛下,我是35天前从阿维农一路步行来此参拜您的米歇尔?德?诺特达姆,我现在是位流浪医生。”
塞拉弗微笑着点点头,突然觉得这位其貌不扬的家伙眼神如此炙热,就像饿狼在看一只瘸了腿的小羊羔一样。不免稍有些不悦。
拉伯雷忽然开口了,“陛下,诺特达姆先生是蒙彼利埃医学院最富权威的教授,我几年前还曾做过他的学生。不过老师仅仅在南方呆了一年,就离开了,原因是他被那群庸医嫉妒。”
蒙彼利埃,曾经普罗旺斯公国的重要城市之一,亦属于地中海城市圈,西距马赛100英里左右。但随着普罗旺斯受法王控制,地域越来越狭小,现在已被划入他省。
蒙彼利埃医学院的大名,甚至不亚于巴黎大学医学部。该学院创建于洪诺留三世时期,1220年。这是法兰西最早的医科学校,也是蒙彼利埃大学的前身。
可以想像,法伯雷、诺特达姆两人都曾在这所学院中毕业,其中后者还担任过教授,水平可想而知。
法伯雷通过察言观色而迅速地为诺特达姆排解了困境,这种带有明显义气的行为,立刻引起了塞拉弗的注意。
“好吧,听说您想呈递一本著作给我,是吗,拉伯雷先生?”
“是的,陛下,我的书已经被教会禁了,我想现在整个欧洲,也只有您能够挽回此事。”拉伯雷直言不讳地说道,“此外我还有另外的小册子要呈递给您。如果可能,我还想与陛下探讨一下圣经,以及新教教义的短长。”
塞拉弗皱了皱眉,望向身旁的梅尔法斯特。
后者连忙说道:“我认识弗朗索瓦很多年了,他并不适合呆在教会,担当神甫也是无计可施的下策。他写了很多东西,讽刺教廷和社会,我看他的思想一直都很贴近新教这边,尤其是陛下的‘共治会’……”
塞拉弗心道你不懂就不要装懂,共治会跟新教思想有什么关系?
不过拉伯雷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这是个跟天主教格格不入的人才。
他的书?难道就是那本《巨人传》?
这是去年刊印的,很快新大陆几家出版社就得到了翻印的通知,这本书已经和《天球运行论》一样,被列入新教理论家必读的作品之一。
能跟哥白尼相提并论,这是何许人也?又有何德何能?
只听塞拉弗讶然说道,“我想起了一个名字,亚勒戈弗里巴?奈西埃!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一直显得很平静的拉伯雷,却突然浑身轻颤,他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难道您……”
“哦,原来真是你!”塞拉弗释然地大笑,“请原谅,拉伯雷先生,你的那本书《巨人卡冈都亚之子、迪波沙德王、鼎鼎大名的庞大固埃的可怖而骇人听闻的事迹和功业记》因为名字太长,被我改成了言简意赅的《巨人传》了!”
拉伯雷的脸上充斥着不能置信、震惊及一点点喜悦混合起来的复杂表情。
“我,我真的很吃惊,陛下!”他艰难地吐词道,“您是说,您读过我的书了?”
“不但如此,我还命令出版了您的《巨人传》,当然,请谅解我此前没有征得您本人的同意。”
“不不不,那完全没有关系!”激动之下的拉伯雷口不择言,他甚至干笑了一下,“我真的没想到,真的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位明君能够欣赏并读完我的作品,虽然我很用心的写,但遗憾的是,那既不成诗,又不成曲。”
“文笔和修辞都很上佳,虽然不是诗,但有诗的韵味。我看至少比那位写女人*的家伙要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