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亭欧的车子,自从病后就几乎没怎么用过,司机大伯每月照常拿着薪水,但几乎不怎么做事。廖婉玗这日起的晚了,又想到办公室有约好的客人在等,火急火燎地把人交出来开车。
大伯姓常,家里头平时都老常老常的叫他,廖婉玗也不知道这人究竟什么名字,就跟着丫头小子辈的年轻人叫他常伯。常伯有日子没开车了,难得有人用得上他反倒挺高兴。
他把廖婉玗送到大通沪,还问要不要等下班来接,廖婉玗口中喊着“不要”,头也不回就往办公室跑。可进了银行大门,她又硬生生把跑变成了快走。
周平海正在跟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讲话,手里头拿着一张蓝底的纸,另一只手指在上头,像是正在解释什么条款。他看见廖婉玗走进来就叫了另外一个人来接替自己,快步走到廖婉玗身边。
“你怎么也不叫我!”廖婉玗从来没有迟到过,尤其在约了客人的情况下。做银行讲究个信字,若是连守时都做不到,怎么能够叫人信任呢?
“你的客人坚持不然我打扰你,说他整天都没事,愿意等着你。”周平海实话实话。
这里有叫廖婉玗哭笑不得,“我听说小黄先生不是个脾气不大好的人吗?”难道情报有误?
“来的不是小黄先生,来人说是他侄子,但我到没听过这号人。”
两人脚步速度不减,廖婉玗一边走一边掏出随身的小镜子看了一眼,“怎么称呼?”
“说是叫黄韦彬。”
廖婉玗脚步一顿,合上镜子去看周平海,“黄韦彬?”
“是。”
廖婉玗没说话,扣好手包的珍珠扣,继续走向办公室,门一打开,果然是才见过的人。
“哇,我等你这么长时间你可终于来了,幸好我今天都没有什么事情。”黄韦彬见她走进门放下手里的报纸就站起身。
周平海心想明明是你自己要等的,不让打电话去催,现在怎么又抱怨起来了。但他看黄韦彬跟廖婉玗说话的样子不像是不认识,于是这话也就在心里头想想作罢了。
“昨晚睡得不好。你怎么不让人给我打电话。”一边说话廖婉玗一边把手包挂在衣帽架上。她今儿穿了一件元宝领泡泡袖的洋装长裙,带了一顶宽边的蕾丝飘带阳帽,进了屋就把帽子也摘了。
“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吗?”
廖婉玗看了周平海一眼,“这边没什么事,周经理出去忙吧。”
周平海见二人确实认识,也不再多说什么,对着黄韦彬微微鞠躬,转身出门后又将办公室门给关好了。
“黄麦秦先生是你叔叔?”
“是我三叔,怎么?你是不是完全没想到?”
黄韦彬不肯坐在沙发上,非要站在廖婉玗身边,他这人太过自来熟,叫廖婉玗觉得不大舒服。
一般人家取名字都会按照族谱来,尤其是男性,廖婉玗根本没把黄嘉渔和黄麦秦往一处联想。那位黄麦秦约她的时候说是要谈谈存放款的事情,今儿来的是黄韦彬想来也就没什么正事可谈了。
“是,没想到。”
黄韦彬比廖婉玗年纪还小一些,家里头条件环境又好,做事说话都还是小少爷的样子,这会听见廖婉玗说没想到,仿佛自己做了一件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似得。
“看起来你见到我一点都不高兴啊?”他换了个方向在廖婉玗对面坐下来。但坐也不是老老实实地坐着,一身仿佛没骨头似得趴在桌面上,就抬着头,眼巴巴地看着廖婉玗。
“我本来还想联系白先生,现在你来了,倒是正好可以帮我带句话。”
黄韦彬眨巴眨巴眼睛,不大高兴的扁扁嘴,“你没有话跟我说吗?怎么总想着老白呢?”
廖婉玗不理会他说胡话,就想着师兄跟她讲过的,“请你帮我带话给白先生,接下来的日子我可能会很忙,就不去那边了。”
提到“那边”黄韦彬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眼神也严肃了几分,他犹豫了一下,感觉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上次的事情,是不是吓到你了?”
廖婉玗沉默了几秒钟,最后摇摇头,“不是的。在我经历过的事情里,那并没有什么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