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晨风对楚而言,既是下属,又是挚友,更别说他曾经挺身而出救过他一命。如今,秦晨风还多了一层身份筱雨的大哥。
楚羞愧,枉自他曾经还言之凿凿地承诺他的丫头,会帮忙寻找她的父兄和母亲。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丝毫忙都未曾帮上。
而如今与红门邦的战事已毕,秦晨风回来势必会得知她妹妹的异状。
楚不欲瞒他,且他早已做了和盘托出的打算。
因为,待秦晨风回来,他将军中事务全数同他交代完毕后,他就要带着丫头出海前往海国,为她找寻生存之机。
名誉、地位、声望、权力,他都有了。正因为得到了,所以可以毫无遗憾地丢在一边。
他没有半分的犹豫和迟疑。
是夜。
詹嘉将小心保存在瓶中的银仙泌水恭敬地送到了楚的桌案之前。闾大夫凑近了细细端详,拿起瓶子微微晃了晃,不由赞道:“这水流光溢彩,烛火之下如此灿亮,且毫无怪味,完全瞧不出来这是一种毒。”
闾大夫正要将瓶塞拔开,詹嘉赶紧道:“老大夫,你可千万小心,别被沾上身啊……”
闾大夫轻轻笑了笑,点了点头,细致地打开瓶塞,倒了一滴银仙泌水在他放置在桌案上的厚厚一层白布上。瞬间的功夫,那一滴银仙泌水便不见了,而白布被滴到的地方则微微凹了下去,如那日筱雨后背上糅皱的衣裳一般无二。
闾大夫拿了木镊子夹起白布,一层一层地揭开仔细观察,半晌后方才停下手中所做的事,缓缓地道:“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无色,无味,无异常反应。”
闾大夫犹豫了下,低声提议道:“若这东西还剩不少,倒是可以……用在活人身上,兴许能找到一些医治之法。”
楚面容一动,立即道:“派个人去问问朱业,红门邦那边的人还有没有活口。”
楚尽微顿了片刻,方才低声应了一句,出门唤人前往朱将军的住处。
公子这次,可是打破了他以往的规矩啊……楚尽不由叹息道。
而此时,筱雨所住的庭院里主厅当中,秦晨风和筱雨面对面坐着。
两人所坐的桌上摆了五六个好菜,秦晨风左手旁放着酒壶,身前搁着酒盏。
筱雨微微笑着,伸手给秦晨风斟上一杯酒,也给自己斟了一杯,举杯祝贺道:“恭喜大哥,大获全胜。”
秦晨风爽快地喝了,但瞧着面色却并不是十分高兴。
待在王城城墙上整整十几天的功夫,休息得很少,也没有做任何清洁。他无疑是疲惫的,且还满面风尘,形容邋遢,自然也不想去应付别人的恭喜和祝贺。
但这其实都不是最主要的理由。
他心里觉得憋闷的是,这一次作战,同以往一样赢了。但结果,却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大将军竟然下令将红门邦中参军的青壮男子全部屠戮,更下令不放过红门邦任何一个前往攻打王城的将士,即便是俘虏和归顺者。
即便他上过战场无数次,却也被那种血腥残忍的场面震慑。
他心事重重,乃至于没有发现自己妹妹有丝毫不妥之处。
秦晨风一杯接着一杯喝,筱雨没给他倒酒,他抢过酒壶自己往里倒。喝完了一壶,又吵闹着让人给他弄第二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