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如此圆润光洁,便知道是常被人抚摸的。”筱雨轻轻笑了起来:“听说玉这种东西,待在人身边越久,越有灵气。前三年人养玉,后三年玉养人。你有感觉到从这玉笛中吸取了些养分么?”
楚哭笑不得:“这可不是拿来待在身边儿玩儿的。”
“我知道,它是你随身的武器。”
筱雨在躺椅上侧坐着,手支着额头,又问楚道:“这是专门的匠人做的吗?我一直觉得那些雕刻师傅,十分有本事。”
楚微微怔愣,方才低叹一声答道:“是我母亲送给我的礼物,后来我跟着武师父学功夫,武师父见我喜欢这笛子,一直带在身边,便在我这笛子上花心思做了些改造。至于这笛子的出处……想必的确是玉器师傅做的。”
“真是巧夺天工。”筱雨赞了一句,微笑着道:“你母亲定然很疼你吧。”
楚淡淡地笑了起来:“父亲母亲,都很疼我的。”
筱雨眉头微微皱了皱,想起还不知道楚便是余初前,鸣翠同她八卦过的京城楚国公府的一些事情,其中有提到过楚的父亲即楚三老爷身体不大好。
只是筱雨又不大想得明白,既然父亲母亲都疼他,为何他还会弱冠之年仍停留在京外?且他已经在外漂泊零落了好些年。
筱雨疑惑地望着他。
似乎是感受到了筱雨的纳闷,楚朝她走了过来,就在她旁边的石凳上坐了,道:“你知道京中楚国公府吧?”
筱雨点了点头:“是直到得知大哥在征南军中,我方才打听了下征南军的来历,说得最多的自然是你,名不见经传的楚家小爷。”
筱雨微微一笑,道:“本来楚国公府在京中就没有太大的名声,再加上你这个赫赫有名的征南军主帅也并不楚国公府长大,所以打听得来的消息也不多,泰半都是市井传言,也当不得真。”
楚抿唇一笑,摇摇头道:“市井既然有传言,那便不会是空穴来风。”
说到这儿,楚倒是有些好奇,问筱雨道:“市井怎么传楚国公府的?”
筱雨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这话该如何说。
这毕竟涉及到楚国公府的阴私事,她一个外人当着楚国公府中的一员说三道四,怕是不大妥当。
筱雨便想将此事混过去,楚却道:“没什么不好说的,市井传言肯定没有真相来得龌龊吧?”
楚直接用了“龌龊”两字来形容他的本家,筱雨便明白了他对楚国公府的感情。
顿了片刻,筱雨方才小声道:“市井传言说,楚国公府嫡庶不分,老公爷不交爵位,所以一直有爵位承袭的问题。还有便说……说老公爷虽然年纪很大了,可仍旧,嗯……沉迷女色……”
楚眯了眯眼睛,看起来倒的确没生气。筱雨咳了咳掩饰尴尬,正想说什么,楚反倒是先她一步,颇为认可地点点头道:“百姓有时候比上位者还要敏锐啊。”
“啊?”筱雨张了张嘴,下意识地微微皱了眉头。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有关于楚国公府的一些信息,结合楚这话,她不由问道:“难道市井传言说的都是真的?”
“差不多了。”
楚将玉笛插到了腰间,喟叹一声说道:“所谓的世家大族啊,就找不着几处干净的地方。”
筱雨静默地听着,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我到南湾见到我大哥之后,还曾听说你有遭遇刺客,大哥说与战事无关,应该不是曾家军的作为,倒像是……”
“是楚国公府。”楚淡淡地接过话道:“有人不想我活着。”
“……这是为什么?”筱雨很是纳闷:“你有军功在身,楚国公府里的人仰仗你还来不及,为什么还要害你?”
筱雨皱着眉头仔细分析道:“我虽然出身乡野农户,不懂大家族里的弯弯绕绕,但一荣俱荣,一损俱荣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同是楚国公府的人,你们同气连枝,你若得势,说得不那么恰当,楚国公府不也是鸡犬升天?害你有什么好处?就为了一个爵位?说起来,我头一次遇见你时,你也是在被人追杀。”
“倒也不单只是这样。”楚沉声回道:“从前杀我,是想绝了我父亲的根,断了我父亲承继楚国公爵位的可能。后来杀我,是怕我坐大之后,查到一直在对我放冷箭的元凶,对他不利。”
楚顿了片刻说道:“我父亲只我一个儿子,若我死了,我父亲后继无人,祖父定然不会把楚国公的爵位给他。”
“我若是没记错,你父亲行三……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继承爵位吧?”筱雨轻声问道。
楚摇了摇头,道:“我父亲确实行三,这是事实。但你刚才也说了,市井传言,楚国公府嫡庶不分。这也是事实。”
楚看向筱雨,淡淡说道:“我嫡祖母早逝,亲祖母是祖父的填房。大伯二伯名义上是嫡祖母的亲子,但实际上是嫡祖母为巩固地位,从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妾手上夺过来的孩子。祖父生性****,内宅里乱成那个样子,他都惫懒管,嫡祖母没孩子,抱孩子来巩固地位也是迫不得已。只是嫡祖母命不好,才帮大伯二伯改了庶出名头,记在了自己名下,她就得了急病去了。”
筱雨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