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视帝长渊的眼睛:“您总是责备自己,不该怀念一个杀母仇人。
可君上不是的……你所怀念的并不是那一份恨意,并不是长渊殿下所做过的错事。
你怀念的,是曾经那些最真挚的情感,是对手足至亲至亲的信任、在意。”
“就如臣妾现在怀念这株死亡的花,怀念的也并不是它枯萎的模样,而是它曾经所带来的美好。”
这些美好,如帝台隐对帝长渊的照顾、信任,明明最是无情帝王家,他却毫不质疑地去信任他人。
“因为你会信任,会怀念,其实显得更难能可贵。”
“方才你动了怒,亦没有伤到我,仅仅只是撇开我的手。
长渊殿下做出那等事,你试图去理解,并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其实这是世间最难能可贵的品行,君上为何要因此痛苦呢?”
帝台隐的身躯微僵,耳边尽是陈元蓁的话不断回荡。
陈元蓁见他周身的冷冽已有所收敛,恭敬行了一礼:“君上,劳烦您再跟我移步几步。”
她领着帝台隐,朝着青隐小筑的后院走去。
那里也是与之前一致的竹林,但大雪之中,搭建了无数暖房。
里面,竟然绽放着大片大片的百合。
陈元蓁伫立在花前,对帝台隐道:
“百合清清淡淡,与世无争,是明妃娘娘最喜欢之花卉。
因她亦生性善良,亦从小将您按照君子培养。
她希望您君子如兰,拥有世间最干净纯粹的品性。”
“若是她在九泉之下有灵,得知您对帝长渊复杂的感觉,她会因此责怪您吗?”
帝台隐眸色变得愈发深远。
母妃自然不会怪罪他。
曾经不论遇到什么事,母亲总教他要吾日三省吾身,多从自己身上寻找问题,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再去寻别人的错。
若别人有错,亦不可得理不饶人,君子立于世,爱人以德,唯德足以怀远。
若母亲知他心境,只怕全是理解,甚至是欣慰。
可是……
母亲这般宁静致远,从未有过,却落得那般下场。
厚德真的可以长远?
这青隐小筑,亦是当年母妃允许他在宫外修建。
母妃将他教成没有心机城府之人,害了她自己!
陈元蓁却看出他心中所想,又道:
“君上,谁说厚德一定就是错误的呢?
因您仁慈宽厚,当初的惊鸿神督选择帮您,而不是帮长渊殿下;后来的战帝愿意将皇位禅让于你;如今的丞相、大将军、傅家等人,全愿忠诚辅佐于你。
人生虽有诸多不遂,但天命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厚德君子之人。”
她用自己最大的勇气,对帝台隐进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