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此时浑身酸软,就仿佛像是被车碾过了一般,也没有再坚持,闭上眼睛,只一会的工夫,便沉沉地睡了去。在临睡前她心里谨记着大公子的话,甚至把它当作了承诺。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大公子的身影。婉宁换上一身衣裙,步履如飞直接去找了张妈妈。“妈妈,奴婢同你说昨日大公子……”在说起爹娘的时候,婉宁眉眼微弯,脸上带着喜色。既然是公子的话,张妈妈想了想,没有拒绝,直接安排人驾着马车她他一起去瞧了爹娘。一路上婉宁脸上带着欢喜。时不时地掀开车帘向外望去。此时已经入冬,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又是极冷的,但是丝毫也阻挡不了婉宁去探望爹娘的心。春岚没想到又再次看到女儿。眼见着女儿像一只小燕子一般向自己飞奔过来,春岚脸上溢出一丝笑意。母女两个在一起,聊着最近的事情。得知爹娘一切都好,甚至比以往过得更要好,婉宁便放下心来。唯一让她有些忧愁的便是爹爹的跛脚。现在天越发的冷了,有的时候脚疼得折磨人。婉宁心里暗暗地将自己爹的事情记在心上。琢磨着回到府中之后,询问一下可否有解决的法子。因路途比较远,这一来一回,等到再次回到傅府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四日。下了马车踏进府门,婉宁快步向着大公子的院子内走去。这一路上她就觉得这府上的气氛有些怪怪的。心下疑惑,婉宁也不敢多问,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刚回到小院,婉宁想着回来了总应该同大公子说一声,便到了大公子的房间。房门开着,婉宁立在门口,就看到傅益桓此时俯趴在床上,唇色泛白。在他身旁,天璇正在伺候着。看到来人,天璇的脸立刻沉下来。“还知道回来?怎就没直接再留在外面,同你爹娘过去算了。”天璇黑着脸,语气带着埋怨让婉宁一愣。她视线从天璇脸上挪到大公子身上,不明白这才几日的事情,怎给出了这么多事情。察觉到傅益桓脸色不对,她忙走上前去,双手伸向前。“我来伺候公子。”她是女子,手的力道自然比男子要轻。“哼!”天璇重重地冷哼一声,把手中的帕子扔到了旁边的水盆里。他这动作稍微用了些力道,里面染了血的水飞溅出来。这突然间的动作吓得婉宁一跳,她缩了缩脖子,没敢开口说话。在这院子几个月,她对天璇有些了解。能做出这番举动,自然是心中有气却没处撒。婉宁眉头微皱,她觉得心里委屈。自己没招谁没惹谁,凭什么无缘无故地把气撒在自己身上?难道就因为自己性子软和,把她当成包子了?婉宁张了张嘴,刚想刺对方几句,但是想着此时大公子身上的伤势,最终还是压下了火。婉宁好看的桃花眼,狠狠地瞪了天璇一眼,重新又拧了帕子,细细地给傅益桓擦着后背。这时她才察觉出傅益桓上面有五道深深的鞭痕。血刺拉拉的,看着就疼。婉宁心下疑惑,依着公子平时办事的态度,自然不会是公事出了什么纰漏,那又是谁对公子动的手?婉宁眼中闪过一抹心疼,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望一眼身边的人。“天璇小哥,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谁对公子动的手?”“哼,大公子的婚事被老爷知晓了。”天璇语气恼怒,指了指傅益桓后背的鞭痕。“老爷一气之下给公子动了家法,就打成了这样子。”听说被老子打的,婉宁无奈。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不要说别的,先是孝道一顶大帽子压了下来就让公子无法反抗。婉宁抿着嘴唇。老爷待公子一贯苛刻,从前的时候也是罚起来毫不手软。婉宁想不明白,现在公子已经有了官职,站立在朝堂之上,按理来说老爷应该收敛一些。婉宁动作又轻柔了几分,傅益桓的后背上除了这边痕之外,还有其他的疤痕。有的是在府中被家法被打的,有的也是在战场上被伤的。后背的伤纵横交错,让人看着更是让人心疼。想着那丰神俊朗一般的男子,此时却在趴在床上,婉宁心发软,眼眶也不由自主地红了。很快婉宁便吸了吸鼻子。现下大公子被打伤已经够难受的,可不想因为自己要大公子担心,更是害怕因此惹了不吉利。她没有再问,也遮掩住眼中的心疼。可是耳边的天璇却继续愤愤不平。“老爷也是欺人太甚了,公子早早就到了适配的年龄。可老爷从来不放在心上。”“况且夫人又是个那样的人,若是公子自己不寻个良配,难道还要听从夫人的指示,随便给他娶个人来?”婉宁依旧没有说话,主子的事情不该她来掺和着。可也知道天璇说得没错。若是真让王氏给娶妻,是什么样的那可就说不准了。最起码不会如大公子所想家宅和顺,不鸡飞狗跳那都是烧高香了。“你也是在王氏身边伺候的,若非你不在,大公子怎么会被打得这么严重?”就在婉宁思量间,耳边又再次传来天璇的声音。这话让婉宁一顿,猛地抬起头来。“这话怎么说的?我在没在夫人身边伺候着,又有什么关系?”“关系大着了,你在自然也能跟着求求情,好过就这么直接狠狠地往死里打强多了。”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婉宁觉得冤枉极了。脸上带着不满扭头望向天璇,这才发现对方被打气得有些失去理智。知道天璇是心疼大公子,可是婉宁也不想因此容忍他一次又一次对自己这种态度。“这种事情怎能怪到我身上来?即便是有我在了又如何?夫人本就看不中我,说不准,看到我还更生气呢,弄不好她在旁边煽风点火,到时候老爷火气更大,没准大公子因此伤得更重。”婉宁上下嘴唇一碰单手掐腰,话说得流利,愣是把天璇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天璇才反应过来,细细想了想对方刚才的话,脸上依旧是一股不服的气。“即便是如此,就凭着你的身份,你也应该在公子身边伺候这才是。”见这家伙一副不可救药的架势,婉宁真的是懒得再和他废话。转过头去把帕子又细细地洗了,依旧轻轻地给傅益桓擦着身子。“怎的说你不服气,身为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