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你今天怎得有时间来找我?”,她笑着拉住琉璃的手就往房子里面走,余光中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李嬷嬷。她笑着的脸一时间就垮了下来,因为李嬷嬷手中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她赶忙拒绝,“李嬷嬷,少爷昨夜什么都没做,这汤药,就不用了吧。”李嬷嬷却依旧冷静,她虽笑着,但是眼神中却带着看透一切的了悟。“好孩子,这是规矩,喝了对谁都好。”她说着将汤药又递过来一点,“少爷的名声,现下可受不得损。你还年轻,不急这一时半刻的。”茜雪明白李嬷嬷在点她,主母进门前不可有庶子庶女。道理她都懂,但是,她真没有啊!李嬷嬷见茜雪磨蹭着不肯接过药,转头对琉璃说道:“你们两是好姐妹吧,你且劝劝她。”琉璃本就有此打算,只是刚才李嬷嬷在说话,她不好插嘴,现下李嬷嬷既然叫了她,她便上前挽着茜雪的胳膊又劝了几句。“阿雪,你便喝了罢,我们这个身份,有些分寸是不能越的。”茜雪感觉胸口闷闷的,李嬷嬷不信她便罢了,怎的琉璃都要劝她呢?她抬头看向二人,很想再辩上一辩的。但是,当她看到琉璃眼中隐隐的担忧的时候,她还是闭了嘴。长久以来的逆来顺受,让她再生不出反抗的勇气,她将碗接了过来,有些赌气地一口喝了个干净。李嬷嬷这才又有了笑容,还递了个小纸包过来。“里面有几颗蜜饯,你含几个压压苦味。”,茜雪心里有气没直接去接,琉璃见状便笑着接了过来。“多谢嬷嬷念着阿雪。”李嬷嬷也不生气,只是拿着碗,看着二人说道:“你的好姐妹难得来一趟,今天给你允一天假,你们也好说说体己话。”“奴婢谢过嬷嬷。”,茜雪抿着满嘴苦味道谢。李嬷嬷摆摆手,拿着碗就走了,一刻都未多留。二人目送李嬷嬷走了一截距离,琉璃才关上门,牵着茜雪坐到凳子上。“我瞧着这蜜饯品质还挺好,快吃一颗压压。”,琉璃扒开纸包就去喂茜雪。茜雪摇摇头,起身去拿水漱口,她一觉睡到现在,胃里早就空空如也,现在又灌了这么一碗恶心的东西,她现在整个人都是苦的。“你说你也是,李嬷嬷可是大少爷身边的管事嬷嬷,你怎么这么倔呢?”,琉璃望着茜雪的背影有些不解地说着。“因为没有就是没有,我又不曾说谎,为何非要喝这劳什子东西。”,即使漱完口,茜雪还是感觉整个人都难受的发抖,那股难言的苦味,仿佛一记重拳,直接锤在她的小腹处。琉璃拉着人坐回来,又赶紧塞了颗蜜饯进她的嘴,这才说道:“也就是大少爷院里清净,你才有这种想法,三少爷院子里,我要是能得了避子汤喝,高兴还来不及呢。”茜雪嚼着蜜饯的嘴巴都停下了,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琉璃看着她笑,“小傻子,下人们最是会捧高踩低的。三少爷屋里伺候的人多了去了,能喝上避子汤的,说明是受了宠的。”见茜雪皱了皱眉头,琉璃接着解释:“只有少爷恩宠的人,才能得了好,不然,那日子可难过的紧。”茜雪有些不理解,琉璃可是三少爷想了办法才得了手的人,是讨三少爷喜欢的,怎的也过得如此艰难。“所以啊,你可别犯糊涂!弄出个庶子庶女来,不说未来的主母,那个李嬷嬷,就容不得你。”琉璃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茜雪无奈,“我跟少爷,昨日真的什么都没有。”琉璃敷衍的应答着,“好好好,没发生。毕竟大少爷同三少爷可不一样,大少爷可是天天有正事做的。”茜雪见琉璃仿佛叹气的样子,问道:“可是三少爷对你不好?”“没有……”,琉璃先是否定,而后又悠悠地叹了口气。“我们现在哪能奢求那么多,我现在就盼着主母进门,孕育嫡子,我便也可以抓紧时间有个自己的孩子了。琉璃边说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看起来非常期待。“这样他们就可以脱了奴籍,过上好日子,而我的后半生也好有个倚靠。”,她抬头笑着看向茜雪,似乎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茜雪却又迷茫了起来,琉璃和母亲说得话是截然相反的,到底谁对呢?她拉起琉璃的手说道:“阿璃,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条路?”琉璃有些疑惑地看向茜雪。“你对三少爷本就没有情意,何不趁着主母进门以后,讨个恩典出府去呢?”琉璃一听这话,赶忙去捂茜雪的嘴。“傻阿雪,你在乱说什么?我们要是被主子们撵出府,能有什么好日子。”茜雪赶忙摇头,“不是被撵出去,是请主母恩典,帮我们脱了奴籍,让我们出府当良民。”琉璃看了看茜雪,又抬手去摸她的额头,“你这是病糊涂了?怎么说出这种话呢?”茜雪打开琉璃的手,“我没胡说,我清醒着呢。”琉璃叹了口气,“这个世道女子生存本就艰难,即使出了府,我们还是得找个男人做的倚靠。但是,我们现在可都不是身子清白的姑娘了,生活只会更难。”茜雪皱眉,她直觉琉璃的话不对,但是,她这些年来习惯听琉璃讲道理,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可是……我们还有爹娘啊,一家人在一处,总是会好起来的。”,茜雪懦懦地说着。“你呀,你呀,就是太天真了。你可去府外做过什么营生,可知府外到底是何种模样?”茜雪摇摇头,她确实很少出府,这几次出去,也都是跟着李嬷嬷,或者景煜一起。琉璃又叹了口气,“不说空话,我先说个事你听听,是不是这个理。”说着,她喝了口茜雪桌上冷冰冰的茶水,而后将城东一个卖豆腐的小娘子的事情娓娓道来。“这姑娘生的漂亮,做豆腐的手艺也好,嘴巴也甜,因而生意比其他豆腐摊子都红火些。可是,当她父亲一病倒,唯一的哥哥为了采药摔下了山崖以后,她这摊子便开始三天两头有人找事。”茜雪的手指扣着桌沿,嘴巴也抿的紧紧的,她记得这个小娘子,做豆腐的手艺一绝,景老夫人曾经就最爱她家的豆腐。她明明有高超的手艺,却依旧会过得艰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