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咽了口唾沫,立刻就放下了帘子。正襟危坐,连呼吸都急促了。王婆子见过傻的,还没见过这么傻的。她咳了两声,清了清嗓:“阿齐,这个时辰公子也应该下职了,你去问问,看他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回去。”“是。”阿齐将马车停到了一旁,正准备往衙门去,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傅益桓。傅益桓面前的女子一脸娇羞:“今日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出来的急,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作为报答,不知公子是哪家的,等小女子回去备好谢礼,一定亲自上门道谢。”“不必。”傅益桓的眉眼带了不耐烦,丢下两个字转身便要走。他无心救她,只是公差。一句话将女子的心给浇灭了大半,她亦步亦趋欲再开口,阿齐却已经站定。“公子,王婆子在那边等着,叫小的来问,您要不要一块回去。”傅益桓看了一眼自己身后还跟着的女子,眉头微蹙:“你先去吧。”阿齐一走,傅益桓才调转了身形,但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道出来。“公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那女子却看出了傅益桓的欲言又止,噙着笑意问了一句。说着话还捎带着整理了一番乱糟糟的衣衫,就连耳边的几缕碎发都弄得整整齐齐的,一张清秀的脸庞就显露在了傅益桓的面前。她以为傅益桓对她也是有心的。看着女子这般举动,傅益桓的心中却依然古井无波,他不是看不出女子这般举动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只是懒得拆穿罢了。“方才我只是随手帮忙,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就这一句话。”他清了清嗓子道出了这么一句话,而后便再次准备转身离去。傅益桓抬起的脚还没有放下,女子却又拦到了他身前:“恩公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您刚才是救了小女子的性命,无以为报也就只有……”女子说到这里,脸颊上便飞上了一抹羞红,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根本就是听不见了。傅益桓挑挑眉毛,那几个字他都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顿时身上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横移一步避开了面前的女子,急急迈出几步便上了马车,不屑理会她。却不曾想,婉宁也在马车之上。“可见到你爹娘了?”傅益桓询问。婉宁点了点头应道:“见到了,奴婢还得多谢大公子,不然奴婢还不知何时才能知道爹娘的处境。”“我不过是怕你再被骗了罢了。”傅益桓却是摆摆手回道,心绪竟然不由得放松下来。话音落下,马车外面却是传来了那位女子的声音:“恩公慢些走,你好歹也得告诉小女子到底是谁家的公子啊?不然小女子如何报恩?”傅益桓的脸上立刻不耐烦起来,旋即便假装闭目养神。婉宁却是耳朵动了动,听到声音就想往马车外面看看。但是王婆子却抢先一步拦住了她,而后又轻咳了一声,婉宁这才想起方才王婆子的嘱咐,顿时便恢复了之前的正襟危坐。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外面那个女子的容貌就映入了她的眼帘。王婆子的眼光还是很毒的,看出那个女子虽然在外,但是举止还是带着几分优雅,再看她身上的装饰也不是一般人家的衣服,瞬间就意识到这人肯定是官家的小姐。想着这般有头有脸的姑娘,在傅府的马车外头实在是有几分不像话,她便自作主张地回道:“姑娘慢些,莫要再追了,车上是景相家的公子。”景相家?女子闻言立刻便停下了脚步,心思急转:听闻景相家有三个公子,大公子最不讨喜,二公子温文尔雅,三公子风流倜傥。“照这么来看,方才救我的应该是那傅家二公子才对?”女子思索了一阵看着远去的马车喃喃道。马车临到家前,再次行到一处十分颠簸的路段上。婉宁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颠了起来,直直地就撞进了傅益桓的怀里。他正好睁眼,眼神里满是关切,一丝一毫的责怪都没有。两人四目相对,婉宁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移不开了,只想把眼前这人死死地锁在眼眶里面。“公子,方才那位姑娘是?”两人谁都没有动作,王婆子却是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继续对视的举动。婉宁如梦方醒,急忙坐回了原处,一张脸红得跟暖炉中的炭火一般,低着头不敢言语。傅益桓却是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复又盯着婉宁看了一阵这才回答道:“不认识,不过随手帮了一把罢了。”“只是随手帮忙那可就可惜了,毕竟奴婢看方才那个女子是个俊俏人,而且算算年岁,公子您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了。”王婆子随口就惋惜了一阵。而后又想起了什么,急忙补充道:“对了对了,那位女子的身世看着也不低,说不定还能对您的仕途有所帮衬。”傅益桓没有说话,但是却把目光移向了一旁的婉宁,瞬间就看见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婉宁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乐开了花。只要傅益桓迎娶了少夫人,她就可以自请出府,和爹娘一块过日子去了。如此想着,她的眉眼都带了兴奋。正好被傅益桓捕捉到。冬日的夜晚冷风呼啸,树枝瑟瑟发抖,空气中满是萧索与凄凉。婉宁站在床前,双脚微微打颤,她看着靠在床上的男人。“公子……”她声音都在发抖,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招惹了他。她这怯生生的模样,在烛火的摇曳下更加诱人。傅益桓咽了口唾沫,不再去看她:“今儿见了你爹娘,觉得如何?”“他们……”婉宁闭了闭眼睛,似是鼓足了勇气,倏地跪在了地上。“公子,按理说,奴婢不该跟主子多嘴的,可我爹娘在庄子上被人欺凌,拖着病体还要干活,分明就是不把他们当人看,奴婢知道公子心善,还求公子能够给他们安排一个别的差事。”傅益桓倒是难得见她这么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