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却一扭头躲过了王婆子伸来的手,语气冷冷地回应道:“奴婢很好,并没有发烧,方才也不是什么胡话,只是恪守本分罢了。不过王婆子居然说奴婢那些话是胡话,岂不是没有把公子放在眼中么?”王婆子被婉宁这连珠炮似的一番话给说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居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能表情木然地看着婉宁。婉宁被王婆子看得心慌,索性便直接闭上了眼睛不肯理会王婆子了。她讨了个无趣,只能念叨着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这边傅益桓却是兴高采烈地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把屋子里看了一遍,但是却全然没有看见婉宁的身影,他还是没有往心里去,只当她是前些日子累到了,所以这几日才总是偷懒。“墨奕,替我把婉宁叫来,我都好几日没有见到她了,今日可不准她再偷懒了。”傅益桓说着话便自己动手将桌上的卷轴平铺在了桌子上。只不过片刻,他便发现墨奕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忍不住就抬眼问道:“何事?”“公子,婉宁她来不了,已经病倒了,一连好几日了。”墨奕犹犹豫豫了一阵,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傅益桓顿时眉头一皱,手中的毛笔便立刻落在了地上,虽然心中很是急躁,但他还是重新拿了一支新的毛笔淡淡问道:“生的什么病?怎么这么严重?”竹青随口解释了一句。傅益桓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卷轴,干脆就站起身来,亲自寻到了小屋去。婉宁才喝了药,刚刚睡下。倒是王婆子瞧见傅益桓进来,把人请到了书房来。“公子,老奴伺候了您这么多年,是瞧着您多辛苦的,只是如今婉宁这孩子实在是和齐家八字不合,不如公子还是准了她出府吧。”王婆子的话里头多是怜惜。她伺候傅益桓这么多年,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可为了婉宁,却是不得不说了。傅益桓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不由得开口:“难道妈妈也觉得日后我会委屈了她?”“这倒不是……”王婆子喟叹一声,“罢,这是你们二人的事儿,我这把老骨头也就不多说了,只是老奴得提醒公子一句,先不说这齐二姑娘是不是好的,左右她身边的丫鬟是个心眼多的,只怕日后会欺负了婉宁去。”傅益桓没说话,而是盯着桌上的卷轴出神。转眼就到了晚上,屋子里头点燃了烛火。婉宁的烧已经退了,肚里空空,想出去找些吃的。却没想到刚一出门,迎面便撞见傅益桓正愣愣地站在廊下。彼时他正背对着她,虽然不知道傅益桓是何时来的,但是婉宁却眼尖地发现他身上镀着一层光影。想来是更深露重,沾染上了几层雾水吧。婉宁琼鼻微皱,虽然心中还有着怨气,却还是转身进到屋内把他上次丢在这边的披风拿了出来。默默行到傅益桓的后方,婉宁本想给他披上,只是踮起脚尖却还是够不到,也就只好作罢。“公子,披上披风吧,更深露重容易着凉。”闷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傅益桓闻言立刻就调转过来了身形,上下打量了一番身后的婉宁。他一手接过了披风,一手就要摸摸她的额头:“身子好些了么?”“公子莫要挂怀了,奴婢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婉宁虽然低着头,却还是感觉到了傅益桓的手朝着自己伸了过来,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傅益桓的手在空中就是一顿,撇了撇嘴还是把手给收了回去。他明显感觉到了婉宁对自己的疏离,却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权当是她病了的缘故。他轻咳了一声应道:“好些了便好。”说着话便上前拉起了婉宁的小手,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走。路上婉宁几次想要挣脱,但是却还是忍了下来,只能任由傅益桓牵着,穿过院子到了书房。刚迈过书房的门槛,婉宁便闻见了书房里飘来的香气,肚子忍不住就咕咕叫了一声。婉宁面上一红,空着的左手立刻就按住了肚子,而后便偷眼瞧了一下前方的傅益桓。他却似乎没有听见,依旧迈步往前走去,只是面上却是挂上了几分笑意。“在这里吃点吧,晚饭的时辰已经过了,这些是我吩咐厨房现做的。”落座之后傅益桓悠悠开口。婉宁一听这话,本来食指大动的心思却是瞬间被压制了下去,噌地一声便站了起来开口:“奴婢惶恐,这不合规……”规矩两个字都没有说完,婉宁便注意到傅益桓的脸色已经黑了下去。她咽了一口口水,愣是没敢继续往下说。“坐,吃!”傅益桓沉默了半晌之后冷声开口。婉宁没有办法,立刻就坐在了凳子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就塞进了口中。傅益桓见状面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她也确实是饿了,本来还说着不合规矩,但是吃了一口之后,却是根本停不下来了,不过在她看来,更多的还是对于傅益桓的惧怕罢了。眨眼就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婉宁已经吃完了饭,刚一抬头就看见傅益桓在书桌前对自己招着手。她皱了皱眉头却还是走了过去,但却在离傅益桓五步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公子有何吩咐?”傅益桓嘴中轻啧了一声,骤然伸手就把婉宁给拉到了怀中,婉宁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也就只好作罢。“好看么?”见婉宁不挣扎了,傅益桓便指着桌上的卷轴柔声开口。婉宁偏头一看,瞬间就看见了桌上是一座宅院,而傅益桓如今指着的正是其中的一处别院。她眉头一皱,立刻就意识到这是傅益桓日后的宅子,哑着嗓子开口:“很好看。”“喜欢么?”听到这句很好看之后,傅益桓却似乎松了一口气,而后才继续问道。婉宁的目光落在了傅益桓手指的院子上头,地方大,又离着主屋近。她自然就想当然了:“自然是好的,日后齐二姑娘住在这里,离着公子也便宜些。”“不是给她住的。”傅益桓悠悠道,“是给你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