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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仿生人将他的左手腕捏到眼前,略微歪过头,好让灯光将那些伤疤照得更清楚。看了几秒,唐亦步探出指尖,在伤疤上轻轻摸来摸去。
有点痒,阮闲想。
或许他也得考虑一下怎么应付唐亦步,虽说唐亦步有自己的判断技巧,并一直坚信自己是仿生人。但这伤疤的确具有迷惑性,他可以把真相再扭曲一点,等对方来问的时候,编成半假半真的东西给人听——就像他刚刚对余乐做的那样。
可唐亦步没有提问,他只是探寻真假似的抚摸那几道疤痕,末了将嘴唇贴上去,舌尖顺着伤疤划过。
“不是伪造的。”他低声嘟囔,听起来有点晕头晕脑。
“继续我们刚刚的话题。”阮闲缓缓抽回手腕,对方舌尖的热度让他有点不太自在。“季小姐,我的确对钱一庚说了谎。不过我没有真的欺骗你,你的母亲的确还有救。”
比起余乐,季小满一直要安静得多。她对阮闲的谎言毫不在意,满脑子只有母亲的事情。
“我在末日前是相关领域的研究员,也和设计药片的人保有联络。他是阮闲的学生,关海明,我不清楚你听没听说过。”
“就我的理解,这种药剂应该是把思维系统完全封锁了,而不是破坏电子脑的物理结构——之前我们曾在1024培养皿停留过,那边的人在用药片制服仿生人后,会自己再进行调整和修正,让他们为自己服务。如果通过程序烧坏电子脑的重要部件,这种事情无法实现。”
听阮闲说到这里,季小满的眼睛亮了些。
“就像休眠模式的一般机器,这么说来的确能修好。”她小声念叨,用废零件在地上划着算式,并努力保证自己的临时笔杆不被铁珠子啃到。“不过……”
“不过修理难度比较高。我不想隐瞒你,就算我们熟悉相关的理论,也无法保证第一次就能成功……毕竟电子脑是个精密的东西,它的维修门槛高得吓人。之前在研究所,我们都是用纳米级的机械臂进行维修和调试的。”
阮闲无视了唐亦步越来越古怪的目光,泰然自若地继续道。他顺手摸出水瓶,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的母亲就这么一个,而我的理论也只在猜测范围。就1024培养皿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维修水平也就止于给仿生人最最基本的思维回路。”
“理论和维修工具的欠缺,正常。”季小满完全没有气馁的意识,她长长舒了一口气,表情终于松动了些。“我明白了,谢谢。不过容我问一句……老是打听阮闲的事,你们是不是打算去找阮闲?”
“是的。”阮闲没有否认,“不过细节不便透露。”
“我和你们一起去,行吗?”季小满抬起眼。“……你看起来不是很意外。”
其实这不难猜,阮闲心想。不管是理论还是维修工具,另一个“阮闲”那边一定会有更好的。季小满既然是这里顶尖的机械师,应该也很久没有得到过新的知识了。就算他们找不到阮闲,她也能从外头弄到点新消息。
无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阮闲扯扯嘴角:“我个人没有意见,我们正好也需要手熟的机械师。”
不需要多深的人情,利益一致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