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晚凝已经看不懂陆峙岳沉沉的眸中纷杂又压抑的情绪。她没了那份好奇,只剩心累。她也没有机会看懂了,汪晚凝心里盘算着,这大概是最后一面,往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陆峙岳正了正领带,像是在他们一起住的那栋房子里的每一天早上那样,对她说:“我出门了。”汪晚凝没了当初那些丰富生动的表情,只淡漠的点了点头。听着皮鞋与地板碰撞的声音,门被打开了,汪晚凝不由的叫住了他。陆峙岳停下了,她却不知道还说什么。她想了想,说:“你会遇到与你契合的女生的。”陆峙岳没有回头,径直出了门。“砰”门关上了。汪晚凝低下头,看着雪白的被面发呆,一滴泪砸在上面,慢慢湿了一个小圆点。她呆呆的顺着脸颊往上摸,惊讶地摸到了湿润的眼睛。湿哒哒睫毛扫在指尖,划出条条水迹。明明没有感到心痛,为什么会不自觉地流泪。汪晚凝怔然摸出手机。安紫如勃勃的声音传来,“是那个银色大城堡吧,我到门口了,要我去接你吗?”“不用了,麻烦师姐在外面等一下吧,我马上下去。”这是陆峙岳的专属楼层,安紫如肯定进不来。“小师妹你怎么了,被打了吗?声音怎么这么虚啊。”安紫如更急了,她总觉得汪晚凝出了一些事,但是现在还是未知。“是吗?我没……嘶。”尖锐的痛感猛的一刺,她一下子歪倒在床上捂着肚子无法动弹。汪晚凝总算知道她刚刚怎么有种若有若无的不舒服。从她睁开眼开始肚子就一直微微的痛,后来和安紫如打电话情绪太过紧绷,又被陆峙岳吸引了全部心神,现在眼前没了大石头,痛感便越发明显。猛烈的刺痛逐渐转变为阵痛,她微动,将头埋在被子上,紧闭着眼,疼出一头冷汗。艰难地看了眼,现在距离安紫如刚刚那通电话已经过去六分钟了,她不能让安紫如多等。汪晚凝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床位果然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是她的尺码。其实有时候陆峙岳的小细节做得挺好的,就比如这个时候,很体贴,从不会让她陷入尴尬中。没时间多想了,她胡乱套在了身上,跌跌撞撞下了楼。安紫如在楼下焦头烂额地走来走去,一看到汪晚凝眼睛亮了下,转而一脸担忧地跑过去扶住她。“你真的被打了?唇怎么这么白,我带你去医院吧。”“没事。”汪晚凝勉强笑了笑。当然不能去医院,她一身痕迹,医生一撩衣服,是什么情况一眼便知。安紫如一脸不赞同,“不要逞强啊小师妹。还有,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快跟我好好交代。”“我在桑拿馆等得都要在那边过夜了,我不敢走,怕你找不到,又担心得不行。哎呦,真是急死我了。”汪晚凝有些心虚,“对不起啊师姐,让你担心了,我昨晚不小心酒喝多了,脑子迷迷糊糊的,就在银光开房睡下了,一下子就忘了跟你说了。”安紫如眉头皱得更紧了。“那更要去医院看一下了,你看你那小脸白的,别是肠胃喝出问题了。”她下意识拉住汪晚凝的手,袖口被蹭开了些,汪晚凝赶紧抽开手,拉了拉袖口。陆峙岳这衣服选得好,领口高袖子也长,将她所有无法见人的地方包得严严实实。“真的没事,我就是昨晚熬夜喝了点酒,早上又没吃饭,脸色难免有点差,而且我平时脸也不黑啊。”安紫如想了想,竟还真有几分道理。汪晚凝平时那小脸就白嫩,现在更白了,连带着唇一起苍白,可能白的人就是这样吧,像她这种小麦色肤色的就体会不到。犹豫间,汪晚凝趁热打铁的劝她,“真没事,我对医院有恐惧,平时没事能不去就不去,师姐就别拉我去了。”安紫如勉勉强强打消了拉着汪晚凝去医院的念头。“师姐刚刚好酷啊,感觉你以前在道上混过。”汪晚凝扯开话题。“嘿嘿,的确混过。”安紫如有一丝小得意,腰杆都挺直了些。“哦?”汪晚凝只是随口一说,闻言眉一挑,十分好奇。她将安紫如从上到下的打量,没错,还是那一脸正气又老实的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混过的人。“怎么个混法?”“小学时体育课偷偷去外面的商店买糖吃,初中时没有交作文没跟老师说,高中时早上起不来装病跟老师请假。”“……”汪晚凝一时不知道安紫如是在和她开玩笑还是在认真的举例。“告诉你吧,绝杀还得是我逃课的路上遇到一个人,他跟我说我很有道上的气势,交50能加入他们。”“你加入之后又干什么了?逃课买了两包辣条?”“嘿嘿。”安紫如笑了下,“我没有加入,我没钱。”“那你怎么说你混过道。”“白道不行吗?”“……行。”汪晚凝一时语塞。被安紫如这么一搞,她感觉她肚子都不那么痛了。“你可别小瞧,我在白道也是混得头头是道,昨晚联系不上我急得要命,一怒之下我动用了我的白道人脉。”汪晚凝心一紧。昨晚她扶着陆峙岳离开应该有不少人看到,要是真有人混进去,再这么一汇报,那她好不容易糊上的一层纸很快就会被戳破。她绷着弦,旁敲侧击,“让我见识一下呗师姐,这应该能说吧。”“嗯,没什么不能说的。”安紫如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我去公安局报了警。”报警,公安局。公安局要是调监控,银光怕是没有理由拒绝,到时候昨晚她和陆峙岳……“然后呢?”“呵。”安紫如摇了摇头,“警察说失踪时间太短不给立案。”“……”她真是高估安紫如了。汪晚凝心想,原来无语的次数多了真的会笑不出来。“你不是混白道的吗?你那人脉呢?就这?”安紫如急了,她立出的人设不允许小师妹质疑,“警察为人民服务,为什么不能算是我的白道手段之一?不仅是公安局,我在便民方舟也混得开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