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府议事厅里,温家众人心事重重地等待着。
温可轩只教小厮将各房的主事人叫来,然事情重大,他不可能将与阿卓的博弈告知小厮们,故而只称十万火急,要求他们快快过来。
若非小厮们指天赌咒,说那凶残的女郎当着大公子面将四房少爷杀了大公子也不敢发火,他们都不会相信有‘事关温氏生死存亡’的大事发生。
毕竟温氏驻守太原数百年,前后历经的王朝都有数个,如今风平浪静,怎么也看不出有能将温氏这艘大船掀翻的大浪啊。
他们按序坐在自己的位置后,温可轩亲手扶着温家的老祖宗温一芥从堂后走了出来。
一路上他已经与温一芥说完了自己从京城出发以来发生的所有事。
见温一芥出现,温家人纷纷起身行礼,心中却不约而同地慌张起来。能让老祖宗出面,定然是发生大事了!
温一芥坐在主位,视线在不争气的子孙脸上一扫而过,沉声道:“可轩,你来说说。”
温可轩恭敬地向众人行礼,一边说着与阿卓的赌约,一边将账本分发下去。
起先温家众人还皱眉听着,直到听到阿卓说要杀尽温家,温家二房的老爷不屑地嗤笑出声:“就凭她独自一人?大侄儿,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温可轩还没作答,老爷子的茶盏已经砸在了他身前。
温家老二惊呼一声,脚步向后差点绊倒自己,好在身边的兄弟扶了一把。
站稳后,他不服气又委屈地看向温一芥,温一芥一笑,眼中满是寒意。他拍了拍手,穿着黑衣的暗卫递给温老二一个镶满金线的圆盒。
温老二拿着圆盒打开一看,立刻像拿到烫手山芋一般将盒子甩了出去。
温初裹了石灰的头颅滴溜溜从盒子里滚出来,刚好滚到他亲祖父温老四脚边。
温老四猛地跳起,躲远了才看清是自己孙儿。
他张目结舌,一下望着孙儿,一下望着温一芥等人,茫然四顾,只感觉自己仿佛还在梦中。
温可轩缓步走过去,将温初的头颅放回盒子,又递给温老四:“四叔,节哀。”
温老四捧着盒子的手在颤抖,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干涩地问道:“可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可轩长叹一声,解释道:“这便是那位阿卓女郎的力量了。她的剑太快、太利,初儿他,他没受多大痛苦。”
温老四只觉天旋地转,抱着孙儿头颅跌坐在太师椅上。
温可轩不忍心看痛失嫡长孙的四叔,转身向其他人说道:“那位女郎心狠手辣,极其暴虐,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是拼死一搏,还是如她所言将账本偿清,还请各位叔父斟酌。”
堂下顿时议论纷纷,温可轩默不作声回到老爷子身边。老爷子年事已高,眼皮上都满是皱纹了,眼中的精芒却依然令人心惊。
他像是看穿了温可轩的内心,低声问道:“可轩,你后悔了么?”
温可轩喉咙发紧,他苦笑一声,同样低声回道:“是,祖父,我后悔了。”
他自认能识人心,从与阿卓一同从京城出发时就时刻注意着她,也猜到了对方会为了减少百姓死伤主动前去叛军刺杀,甚至早早叫四叔父安排了棋子,好像叫做温言,让他去引导阿卓以及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