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考核官员,这话没错,可是这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这就好似科举考试一样,科举考试再难,只要他考过了,以后愿不愿意做事,还不是由他们自己决定?无非是在大科举中再加一场小科举而已。
官员们在乎什么你知道吗?”
王守仁看了看朱厚照,有些迟疑地说道:“难道是……名声?”
“错!”
“那是传承?”
“还是错!”
王守仁沉默了,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比这两样东西对官员来说更重要的,总不可能是银子吧?
朱厚照看王守仁沉默,也不再卖关子,“老王,这事儿也没那么难猜到,官员们最看重的,当然是自己的官身了!他都不是官了,其他东西再好,对他来说还有什么用呢?”
王守仁恍然大悟,原来谜底就在谜面上。
当然,作为大明朝在后世最耀眼的天才,他立刻明白了朱厚照的意思。
“殿下,你的意思是说,要整顿吏治,必须让官员们时刻存在一种失去官神的危机感之中,以他们最根本的需求,去驱动他们做事,而不是以对他们来说随时可以放下的道德感驱动,对吗?”
朱厚照眼睛一亮,“老王!可以啊你!我就说这么点内容,你这么快就领悟到了!那你再继续说说,如果是这样,应当怎么整顿吏治?”
王守仁手上拿着烤肉一动不动,再次陷入了沉思,烤肉上的油渍已经缓慢地流到了他袖子里,可他浑然不觉。
朱厚照也看见了这一幕,不过也没有出声提醒他。
一时三刻之后,王守仁重新抬起了头,看着朱厚照认真说道:“若是以刚才的前提重整吏治,那就要涉及到改变制度了,应当革新吏治,使官员不仅能升,也要能降,不仅能录取,也要能罢黜!
应当以官员实际的工作内容严格考核,考核不良的就应当将他们降级或者罢黜。
还应当制止其他录官行为,使官员升迁只能通过考核达到。
一但他们知道,考中进士之后不是永远无忧,并且影响他们仕途的唯一途径就是工作成绩,定然就会尽心做事了。”
朱厚照再次满意地点了点头,圣人的脑子是好用啊,虽然不是很完善,可是能想到部分KPI考核的程度,也非常了不起了。
看着朱厚照点头,王守仁也再度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可是如此行事,恐怕大明上下的官员都会反对,原本大家考科举已经是十分艰难了,再加上这样的考核制度,那做官不就更难了吗?”
朱厚照明白王守仁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动了所有官员的利益,想得再好,恐怕也不能持久下去。
朱厚照看了看王守仁,语气严肃地说道:“他们当官的怕日子过得难,就不做事。那下面的老百姓日子不就更艰难了?你觉得应当让老百姓把日子过舒服,还是让这些官吏把日子过舒服?”
这话不可谓不严重,太子这是要为了老百姓,与大明朝所有的官吏们争斗啊!
这这这……这是百年难遇的英明又神武的帝王啊!史书上都没见过几个把老百姓当回事的吗,而太子居然为了老百姓,宁肯跟所有的官吏翻脸。
就连当今陛下,说他一声英明是不错,但是离神武就差得远了,当今陛下只知道一味地宽仁,根本没有与所有官员为敌的勇气。
王守仁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谁敢在自己面前说太子无德之类的话,自己一定揍得他们亲爹都不认识!我老王不出手,你们还真以为我只是个研究理学的文人了?以后太子的流言,就要从我王守仁这里澄清了!
王守仁此刻兴奋不已,拿着烤肉的手都在抖,语气坚定地说道:“太子尽管作为!只要为了我大明的百姓,我王守仁莫敢不从!”
朱厚照见王守仁这激动的样子,伸出抓了猪肉的油腻爪子,拍在了王守仁的肩膀上,还顺便蹭了蹭。
“这就对了嘛!你王守仁想做圣人,我朱厚照又何尝不想做圣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