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浓稠的墨汁般深沉,寂静得仿佛能听见银针落地之声。我独自坐在窗前,凝望着窗外那如墨的天幕,思绪如脱缰的野马,肆意奔腾。
担任副县长以来的岁月,如同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在我眼前徐徐展开。那其中的酸甜苦辣,犹如打翻了的五味瓶,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
初入河湾之时,那里的政治局势就如同一张错综复杂的蛛网,让人捉摸不透。县委县政府联系河湾工作的曾是安东雪县长,而当我离开河湾前往县政府就任副县长后,这份沉甸甸的责任便如一座大山,轰然压在了我的肩头。
河湾,这个不大不小的地方,却蕴含着无尽的风云变幻。镇长金开炜幸运地擢升为党委书记,而在确认新镇长人选的过程中,那场面简直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连广久和宫礼银两位副书记,各自有着独特的优势,他们就像两颗璀璨的星辰,在河湾的天空中闪烁着不同的光芒。连广久担任副书记的年头颇久,他就像一个在宦海沉浮多年的旅人,在龟山、川河等地摸爬滚打,最终落脚河湾。
他历经岁月的磨砺,自认为无论在资历、能力还是年龄等方面都处于优势地位。当初,他从川河调往河湾,就是奔着镇长这个目标冲刺而来。
如今,结果却未能如他所愿,这让他如何能想得通?他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懑,那愤怒的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但在表象上,他却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宫礼银则不同,他这几年的仕途可谓顺风顺水,宛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从宣传委员一路高歌猛进,改任镇长后晋升为常务副镇长,再到副书记。
在班子成员频繁变动的局势中,他是唯一坚守在河湾的老成员。他工作起来雷厉风行,判断事情精准果断,那份责任心更是让人无可挑剔。
最终,宫礼银成功继任镇长一职,而连广久则被授予人大主席的头衔,明确为正科级,以此来平衡各方关系,确保过渡平稳。
然而,连广久心有不甘,他毫不犹豫地将矛头指向了我。他认为是我心中的天平倾斜到了宫礼银那边,因为宫是我的同乡且是堂侄女婿。
他还认为工作成绩好坏、能力水平高低只是个说词。他甚至认为给他一个人大主席,明确正科级是为了堵他的嘴,并愤恨地说这是把他卖了,还让他给我数钱。
在河湾那片土地上,乃至周边更广阔的区域,连广久肆意散播着种种充满怨念的言论。他指责我任人唯亲,信誓旦旦地宣称宫礼银既是河口老乡,又是我堂侄女的女婿。
甚至在县里的个别领导面前搬弄是非,添油加醋地描述,致使一时间,个别领导也被他的言辞迷惑,误以为我极力推荐宫礼银做镇长是出于培植亲信,照顾亲戚关系。
而我,只能保持沉默,静观其变。镇长没坐上,发发牢骚,愤愤不平,宣泄不满也应该理解。
可实际上,干部的任用本就是一个错综复杂、千头万绪的难题,其中的弯弯绕绕难以说得绝对清晰明了。
倘若当时选用连广久,也并非毫无道理可言。但连广久满心怨恨,怒火中烧,而我却只能在心底默默叹息,感慨这官场的波谲云诡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人心的难以捉摸好似变幻无常的风云。
这也不禁又让我回忆起在河湾的那整整四年,每逢干部变动的关键时刻,那些未能如愿以偿的人,便对我牢骚满腹,怨气冲天。
第一年年底,县里调整乡镇班子。那是一个寒风凛冽、让人忍不住缩紧脖子的冬日。原副镇长满原启从副镇调任东河任纪委书记。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那张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神中充满了固执和怨怒,他坚定不移地认为是我将他无情地赶走。
平行调到东河做镇长的余洪华同志,在听到这个调任决定的瞬间,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雨将至的天空,满心不甘地觉得是我把他排挤了出去。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此时,我不禁想起《红楼梦》中的这句诗词,心中感慨万千。
这些人为何就不能理解组织的安排呢?他们只看到了自己的得失,却看不到大局。
那个冬日,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我独自走在河湾的街道上,看着那被寒风肆虐的树木,心中满是无奈。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理解我的难处呢?我也只是在执行组织的决定,为何他们却把怨气都撒在我身上?我就像一个孤独的行者,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找不到一丝温暖。
第二年调整班子时,平调到河套任副书记的苏值儒、何长河等人,在接到调令的那一刻,那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失落与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