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笑容只现出一瞬,他半边儿嘴角又拉直了,嘲讽地道:“口水仗,这词儿新鲜。这群老帮菜,可不就爱打口水仗么?一个个别的本事没有,吵架的本事一流。”
陈滢“噗哧”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说?他们也不能算很老。”
言及此,脑海中蓦地浮出昨日那白面微须的男子来,她飞快地收了笑,敛容问:“那个官威很重、一身煞气的文官,不知是什么人?”
“那是大理卿,叫徐元鲁,两年前调来的。在这之前一直在广西,专管刑狱讼事。”裴恕显然知道陈滢在说谁,一口便道了出来。
果然是老刑事了,陈滢的感觉没错。
徐元鲁,她记下了这个名字。
雨势似是比方才弱了些,雨线落地时,“哗哗”的声音变轻了许多。
他们转上一条宫道,前方便是皇城大门。
“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你们有没有找到一封信?”陈滢问道。
李氏私拆的那封写给陈劭的信,是极为关键的证物,而昨天因时间太紧,陈滢并没来得及向人打听,便匆匆回去了。
“我们没有找到这样的一封信。”裴恕摇了一下头,眉骨压在眼睛的上方,很肃杀:“紫绮供称,她是按照一封信的指示,才在约定的时辰去了西客院儿,可她被人发现时,身上并无信件,我们的人也到处搜了,亦未寻到。”
这结果陈滢也料到了。
只是,她多少有些失望。
“你那里可有消息?”裴恕问道。
他相信陈滢应该掌握了些什么。
陈滢也并未隐瞒,坦然地道:“昨日回府后,趁着禁军未至,我快速提审了枕霜居的仆役,有个叫巧儿的小鬟供称,在事发当天的下午,她好似看到我的母亲在看一封信,但因为离得远,并未瞧清,过后,我母亲就将她支开了。”
裴恕点了点头,未曾言声。
这封信原本是写给陈劭的,后被李氏私拆,随后又交予紫绮,此事紫绮已有供述,他亦是知晓的。
陈滢又续道:“其后,我又多问了几个人,府里的大管事说,我父亲确实经常收到信,每天都有,前天门房那里也有几封信,他叫人一并送进来了。”
她蹙起了眉,语声变得低微:“因这是常有之事,反倒无人会多加注意,我问了门房,他并不记得送信的都有谁,样貌什么的他也说不上来。”
裴恕“唔”了一声,顺着她的话往下道:“照这般说来,这怕是有人钻了空子,因为知道令尊每天都会收到信,这些人便混水摸鱼,把这封信掺在友人来信中,以此设局,陷害令尊。”
“应该是这样的吧。”陈滢道,停了片刻,抬头去看裴恕:“巧儿她们……可还好?”
陈劭事设谋逆,枕霜居上下全都被带走了,他们是近身服侍陈劭之人,也算是证人。
“他们与陈二老爷关在一起。”裴恕的声音很低。
陈滢的心沉了下去。
陈劭身上的嫌疑,看来已经很难洗清了,三法司把这么多人混押在一处,就是想要诱出些什么来。
如果陈劭真有问题,而他的仆役也知情,只怕过不了几日,他们就要被移进真正的监狱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