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芳看他又喝起了茶水,就随手将四季糕朝太子的方向推过:“用块点心罢,逢春的手艺是越来越精湛了。”
刚见韩芳推点心的动作,林苑本欲制止,可到底没来得及。
太子与逢春的关系特殊,他们二人之间的疏离、芥蒂,并非短时间内就能消弭的。尤其是现在,对彼此的身份尚未来得及消化一二,若是外力硬要将他们拉扯一块,反倒会适得其反。
其然,之前面色还好些的他,此刻却紧紧绷了脸。
林苑心头微挑,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此时太子已阴沉着脸抓过盘里一块精致点心,咬了口后,下一刻却转头呸的声吐了出来。
“什么破点心,难吃死了!”
说着,就将手里剩下的点心摔在地上,抬脚碾碎。
殿内刹那鸦雀无声。
林苑错愕的他,他的阴沉,暴戾,如另外一人。
随即她压下乱如麻的情绪,沉住气,着太子正色道:“太子,这点心若不合你口味,或者你心中有其他想法,皆可明说出来,或选择更容易让人接受的方式表达出来。以这种粗暴的方式来发泄,是不正确的。作为一国储君,将来的万民之主,最要得的就是被情绪控制与支配。失控而令智昏,智昏而使令错,对主宰万民的国君而言,是万万要得的。”
“太子,听你母亲的。”
从殿外传来的低沉声音让殿内的人皆是一惊。
太子刷的下就起了身,颤栗低垂着头。
韩芳与木逢春也忙起了身,退到一侧。
“太子是我疏于管教了,倒养成了他这般顽劣性子。回头我将戒尺拿给你,日后他若再惹你生气,你便狠狠教训他。”殿外那人阔步进来,说话的同时,往太子身上扫了一眼。
林苑察觉到太子对他的惧意,上前迎了几步,缓声道:“没那么严重。哪有孩子淘气的,太子尚小,在母亲面前使些小性顽劣些也没什么。只是因为他是储君,所以对他才会多几严厉。”
他颔首,转向太子:“日后要修身养性,莫要再做顽劣小儿之态。”
太子低首应是。
待太子他们都离去后,晋滁将袖中的鸾凤金簪拿了出来,递到林苑面前。
“喜喜欢?”
林苑接过那鸾凤金簪,笑说了声喜欢,便要随手插在发间。
“别急。”他却制止了她,手指点点那金簪,眸色深深看她:“你再仔细。”
林苑怔过后就意识到,这金簪大概另有玄机。
将簪子抬高些,她垂眸仔细去看。细究下来,簪子打造的并不算精致,但却华贵,簪身雕刻鸾凤,仰首长鸣姿态,颇有几霸气。凤首中间嵌了滴血般的羊脂玉,状如凝脂,晶莹剔透,倒似有画凤点睛之意了。
这鸾凤金簪有几处繁复雕刻的痕迹,她在这雕工上琢磨几瞬,就抬眸迟疑问他:“这可是你亲手做的?”
此话一出,他那殷红的唇就开始上扬,狭长的眉眼也起了愉悦的弧度。
“早想为你亲手打造一支,只是这手艺活太难,颇费了些功夫。”
“何必纡尊降贵的做这些。”
做簪的工艺繁复,他要学这个,必要去跟工匠师傅去学,堂堂帝王之尊,竟舍得这般拉下脸面,着实令她震惊也有些安。
她觉得,自打被他寻回宫以来,他待她好的着实有些反常。事无巨细,他都为她安排的妥妥帖帖,嘘寒问暖,温情体贴,便是与她独处时也能做到进退有度,竟能顾及到她的情绪,做出丝毫让她不舒服的事。便是床笫之间,他也多有照顾她的感受,那般的隐忍与克制,简直如换了个人般。
有时候她都觉得惶恐。为他待她的这种珍视态度,超过了她的认知。更关键的是,对于逢春与初的事,他始终没有对她发作过,连质问都不曾有一句。
这般的反常,让她如何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