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回头过来和我说中文:“小姑娘,你是中国哪个分公司的?”
“我是北京总部的。”
“那你是做哪一行的?室内?园林?外观?”
“王老先生,我是沥川的翻译。”
“啊,沥川的翻译,那你姓朱,对不对?”
“您说的朱碧瑄小姐吧?她嫁到美国去了。我是沥川的新任翻译。”
“唉,”他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真是的,明明说了生病期间不能办公,怎么又把翻译叫来了?”
“您别误会,我只是过来观光旅游的,明天就走。”我赶紧解释。有点后悔自己穿得太随便了:T恤、牛仔短裤,光着脚,很休闲地住在“上司”家里,多少有点暧昧的嫌疑。
“是沥川去机场接的你?”他问。
果然疑心了。话中有话,含着玄机。
正思忖着应当怎么回答,爱莲娜忽然沮丧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老先生连忙问道:“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我刚刚装好点滴,消毒完毕,正要扎针,Alex醒了。”她颤声说,“他很生气,不让我扎针。说他已经签了知情同意书。还说如果我再擅自这样做,他要找律师告医院。”
老先生猛地站起来,用手杖敲了敲地板,对着楼梯吼道:
“王沥川,你给我下来!”
想不到温文尔雅的老先生发起火来,会有这么高的嗓门。
一分钟之后,沥川出现在楼梯口。
“爷爷。”他扶着拐杖,慢慢下楼,走到老先生面前:“今天我有客人,您连一天的时间都不给我吗?”
“今天你必须输液,”老先生毫不让步,“客人想怎么玩我来安排,包她满意。”
“今晚我们要出去,她还没吃晚饭。”
“我不饿。”我赶紧说。
沥川凶狠地盯了我一眼。
“想吃什么?西餐?中餐?我打电话叫大厨来你们家做。”
“爷爷,我都跟爸说了我明晚回医院,何苦逼我?”
“不是我存心为难,Dr。Herman给我打了电话,你今天必须输液。”
“No。”沥川拉着我的手,径直走到门口取车钥匙。
“沥川!你给我站住!”
“爷爷,”沥川转身过来,慢慢地说,“今天我非出门不可,您别拦我。”
空气凝滞得仿佛可以滴出油来。
老先生一动不动地看着沥川,一脸怒容:“今天你哪儿也不许去,给我在家里老实地待着!”
沥川张了张嘴,半天没说一个字。沉默片刻,忽然小声对我说:“小秋,到楼上去等着我。我和爷爷要说几句话。”
我紧张地看了他一眼,轻步上楼,到沥川的卧室里坐了下来。
过了十分钟,沥川上楼来叫我:“小秋,换上花裙子,咱们去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