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四郎挑着眉头,脸上多了一丝愉悦。
待析秋从里面出来,看见萧四郎坐在炕上,便对他道:“四爷,您也去洗洗吧!”萧四郎嗯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端着茶盅悠悠的押了一口,脸上有一丝惬意的神色。
析秋看着一愣,挑着眉头看着萧四郎,觉得他此刻的表情颇为的诧异,问道:“可是有什么喜事?”
“没有!”萧四郎淡淡的回道。
析秋越发的纳闷,也不再去问而是想到下午藤家的事情来,去问萧四郎:“藤家大爷倒是聪明人,一进来就和娘赔礼道歉……”
萧四郎听着就似笑非笑,携了析秋的手回道:“你可看过戏?”析秋听着就点点头,戏,她当然看过。
“有的事情,便如戏台上的戏一样,自一开锣便已经注定了结局。”他说着略顿了顿又道:“藤家只有一个藤兴华,也只能撑着三五年吧。”
这么说来,圣上早就对藤家的事有了决夺,自藤家在山东找到当初的二皇子时,他们家的命运就已经有了不得不走的轨迹了!
“只是可惜了晟哥儿。”析秋叹了口气,晟哥儿有这样一个外家,待他日他成年后,心里也不会觉得多光彩吧。
从一个颇有背景和家世的书香门第,到如今富甲一方的商户,这个过程……析秋以前或许还不理解,但今天看到藤大奶奶,她忽然就明白了。
“四爷打算怎么做。”不是问句,不是试探,而是肯定的去问他。
这次换做萧四郎愣了一愣,挑了眉头眼底露出一丝笑意来,他长臂伸出,将圈在炕上坐着的析秋抱过来,裹在自己怀里,在她额头啪啪亲了两口,回道:“真是鬼精的小丫头。”
说完,偎在析秋的脖颈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馨香软糯让他留恋不已,他忍不住又在她脖颈处亲了两口,才回道:“圣上开海禁的风声传出去,藤家便坐不住,在朝中四处打点……”
他的话说了一半,就颇有兴味的去看析秋,仿佛是在说:说说看,你从这件事里能看出什么。
析秋便笑了起来,嗔瞪了萧四郎一眼,回道:“四爷是不是想说,藤家根本不用您甚至圣上动手,朝中自有人会收拾他们,是不是?”
“真聪明!”萧四郎刮了析秋的鼻子,点头道:“我们只要袖手旁观便就可以了。”析秋听着也轻轻笑了起来。
萧四郎又亲了她的脸,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去梳洗,等我!”析秋羞红了脸,从他怀里挣脱开来坐在炕上:“四爷快去吧,免得水凉了。”说完,就在炕上去找她下午做好的那双鞋……
萧四郎自炕上站了起来,大步朝净房里走,析秋这边却是翻了几次没翻出来,下了炕开门要去问春雁见没见到,忽然目光一转不期然的落在萧四郎的脚上。
那双鞋,鞋面上绣这竹枝暗纹,用银边勾勒出波纹线条……正是她今天刚刚做好的那双。
她看着萧四郎淡淡然的背影,靠在大迎枕上神情愉悦的笑了起来。
待萧四郎自净室里出来,析秋已经上了床靠在床头,拿着《四民月令》翻着,他端了茶在她身边坐下,不经意的问道:“陪房的事处理好了?”
“嗯。”析秋翻了一页,回道:“我让金大瑞留在京中看宅子,邹伯昌去了山东,朱三成去了通州。”她说完,抬头看向萧四郎:“四爷怎么问起这件事了。”
萧四郎道:“……山东今年的雪很大。”
原来是为这事,析秋回道:“说是在山里,好像并未受很大的影响。”
萧四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在床外躺下,析秋翻了一页手中的书,低声回道:“四爷,您知道山里的旱地适合种什么庄稼?”
“旱地?”萧四郎转头看着她,回道:“我记得母亲京郊的庄子里有位刘管事,种田颇有些能耐和见底,明天我去外院打了招呼,你若是有什么不懂,问他就可以!”
析秋听着心里一喜,坐起来看着萧四郎道:“四爷说的是真的?”萧四郎微笑点头,析秋就满脸笑意的道:“妾身正愁着无从下手呢,若是那刘管事真的能出了主意,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萧四郎见她高兴,表情越发的松弛下来,语气轻快的回道:“不如这样,明天你让邹伯昌来外院,和刘管事见一见,听听他怎么说,若是不成让他们去一趟山东实地看看,具体种什么只怕也是因地而异。”
“嗯。”析秋连连点头笑着道:“谢谢四爷。”说完便是一顿,随即便看到萧四郎眼底划过丝笑意。
第二天一早,敏哥儿来请安,自上一次在这里吃早饭后,他每次再来析秋就很自然的让春雁给他盛了粥,敏哥儿也不说什么,自觉的坐在析秋的身边,默默的吃掉一个白煮蛋,一碗稀饭和两个包子。
然后端了没有放任何东西的水静静喝完,析秋吩咐了春柳去找邹伯昌到外院去找刘管事,便喝敏哥儿去了太夫人房里。
太夫人也不再问敏哥儿吃早饭没有,等二夫人和大夫人过来,太夫人便道:“自后天开始,法华寺的师傅们要进府。”她转头看着大夫人道:“香烛,纸钱都准备好了?”
大夫人垂了眉眼点头回道:“都准备好了。”声音有着淡淡的哀伤。
还有两日,就是萧延炙的忌日!
太夫人又吩咐了些事情,便没了说话的兴致,扶着吴妈妈进了佛堂里念经,析秋由春柳和碧槐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路过大夫人的花房时,她见到花房里已经摆了许多的花种,各色不同的花盆井井有条的落在里面,有婆子在里面修枝,隔着厚厚的玻璃墙她似乎都闻得见里面渗出的芳香……
她垂了眉眼回了自己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