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细想,也觉此举可行,到底是谢崇华的姐夫,又和谢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至今仍未查明两家关系,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关系不浅。有谢家在,他不担心徐家会反。
商定之后,永王也回府去了,将人安置到徐家去。
谢崇华和陆正禹一起出来,乘车回去。路上撩了帘子往外瞧,街上仍旧热闹,一如往常,战火未波及这里,虽然永王起兵的消息已经散开,可并没有太过影响百姓的生活。哪怕是表面的安和,也让两个已入硝烟的人心觉安宁。
“六弟为什么不告诉五哥你拥兵王爷的事?”陆正禹想不明白,两人这样的交情,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说。
谢崇华默然片刻,说道,“刚才知道五哥来,我又喜又怕。喜的是你到底是来了,怕的也是你来了。如今你已不同,你有妻女,你的妻子还是我的姐姐,青青也是我的外甥。我可以死,你不行,你死了,我的姐姐外甥,还有你的弟弟妹妹,他们该怎么办?我们两家,总要有一个人活。以后我若死了,你就能帮我照顾妙妙他们。你我都死了,让他们怎么办?”
陆正禹苦笑,“可是我不会独善其身,你姐也不会让我这么做。”
谢崇华也知道,只是好像这么做了,心里会舒服些。倒是妙妙更懂,哪怕是瞒了,也瞒不了多久,“如今你我已卷入这场恶战中,唯有拼尽全力,拥护永王夺位,方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五哥的生意,定会大打折扣了,说不定还要散尽家财。”
陆正禹不以为然,“这家财,大半都是徐老爷留的。他之所以留给我,并非是怕家财被分,而是怕族人恶斗。他并不心疼这些钱,反正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只是不想徐家内乱罢了。而今我已为他达成心愿,徐家未乱,仍旧昌盛。这钱,日后我定会赚回来,立志比他赚得更多,方是他想要看见的。”
听他日后也是要走商人这路,谢崇华心里到底还有心结解不开,“五哥方才提醒王爷家眷一事,五哥也是没放下为官的事的。”
“我并不爱仕途,从来想要的都是自自在在的。说那番话,不过是想到了,才说。而且你忘了当初我为何想入仕途?”陆正禹笑道,“那是因为我还想娶你姐,可是一个铁匠的儿子,就算你姐离开常家,你娘也不会同意她二嫁个穷小子。如今你姐已经是我陆家人,我是真对仕途无感了。只等他日还了如今跟徐老爷‘借’的钱,就带着你姐和青青,远离喧嚣,泛舟湖上去。”
往事过去太久,谢崇华这才想起似乎他的志向,从来都不是名利。只想游山玩水,看着不是个好志向,可却是最难得的。想通了,心结倒也解开了一半,“你我都入了这乱仗中,以后姐姐和妙妙他们,只怕也要跟着担惊受怕了。”
“不将他们带上,他们才会真的担惊受怕。”
将话说开,笼罩心头的阴云,才真的散开了。
“二爷,到家了。”
谢崇华俯身下来,却见是徐家大门。陆正禹笑道,“我去军营的时候已经让家丁回去告诉你姐去接玉儿他们,半天光景,想必已经接来了。”
事无巨细,都已安排妥善,谢崇华有陆五哥在,又多了几分安心。
进了徐家大门,正有几个孩童在前院跑来跑去,欢声笑语传入耳中,一瞬让谢崇华安心。
那吵闹的孩童见到两人便跑了过去,扑在身旁仰头说道,“爹爹,你终于回来啦。刚才姑姑说接我们来玩,开门的时候吓坏我了,门口站了好多人,还以为爹爹又闯祸,让人上门泼潲水来了。”
谢崇华为官正直,得罪过不少刁民豪绅,他们奈何不了他,偶尔便会跑到谢家大门来,泼个水洒个血,以此泄愤。听见女儿说以为自己闯祸,只觉委屈了女儿,俯身抱起长女,说道,“爹爹回来了,玉儿在姑父家乖不乖。”
小玉得意道,“可乖了。”
谢崇华笑笑,又不自谦了。也罢,不就是像妻子,不等人夸就自夸了。才抱了一会,衣角又被扯了扯,幺女抬头扁嘴,“娘说姐姐已经是大人了,大人是不要抱的,爹爹抱嫣然吧。”
小玉也舍不得两日没见的父亲,可她是姐姐,还是暂时让给妹妹吧,便下来,牵着弟弟进去,广而告之爹爹和姑父回来了。
不一会齐妙和谢嫦娥从里面出来,见了两人展颜笑看,“晚饭已经做好了,去洗个脸吃吧。”
陆正禹说道,“等会永王府的家眷也会过来,用过饭后再去准备几个空房子。”见她立刻要去,他拉住她,笑道,“不急,王府的东西肯定要很晚才能收拾好,又有多少人家像六弟那样两袖清风的。”
谢嫦娥也笑道,“可不是,我还特地叫了五十个身强力壮的下人去,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就全都收拾好了。多数都是衙门的东西,不拿走。在那住了半年,就好像只带了个人走。”
齐妙听见,笑道,“这样多好,连房间都给你们省了。”
“那我还得多谢你们了。”
“姐姐客气啦。”
两家人像一家人,说说笑笑,唯有此处安宁,更让人珍惜留恋。
翌日一大早谢崇华和陆正禹都要去岸口调遣船舶,还要督工米粮,等会王府那边还要来人,因此用过饭,时间又紧凑起来。大人各自忙去了,唯有小孩才得空。
谢崇意寻了兄长,“家里有姐姐嫂子她们看着,我不能文不能武,如今可用的,只有这医术了。我去军营做个大夫吧,这仗打起来,大夫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