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中的炭灰间或着发出几声噼啪轻响,墨珑借着火光,凝视着灵犀的眉眼,良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身子却是一动不动,生怕惊醒了她。
屋外,巡海夜叉扒着窗缝看了许久,只看见小公主对这狐狸甚是依赖,好在这狐狸并未有任何越逾的举动,心下暗忖:“这狐狸倒也还算知礼。”他匆匆折返回东海,将墨珑灵犀在渔村落脚之事告之清樾。
灵犀是在海浪声中醒来的,她常年居于海底,十分寂静,乍然在海边住一宿,听着浪声涛涛,感觉倒是十分新奇有趣。
墨珑煮了粥,盛好端上桌,又端上蜜汁熏鱼和腌制的海菜,几乎都是前几天白曦闲来无事捣鼓出来的。
“你尝尝,看味道如何?”他递了竹箸给她。
灵犀依言尝了几样,点着蜜汁熏鱼道:“这个好吃。”
早猜着了,她的口味和小孩儿一般,就爱吃甜的。墨珑笑了笑,正待坐下,忽听见门外有人道:“给我也盛一碗粥吧。”
墨珑和灵犀转头望去,聂季正站在门口,一脸无奈地看着灵犀。
“你怎得来呢?”灵犀刚问完就明白过来,面色一沉,”我姐让你来带我回去?”
聂季走进来,不待招呼就自行落座:“你想多了!她就是让我来陪着你,保证你别出事就行。”说话间,他自行用手拈了块蜜汁熏鱼,放入口中,嚼得香甜。
灵犀不放心地盯着他:“你若是敢拿揽月索来捆我,我就把你关……”话说半截,忽然记起蚌嬷嬷昨夜已经去了,不自觉红了眼圈,低下头闷闷喝粥,再不说话。
聂季也知她想起蚌嬷嬷,默默不语。墨珑果然盛了碗粥给聂季,沉声道:“你来了也好,有些事儿,还真需要你帮个忙。”
“什么事儿?”聂季不解,忽想起临来时清樾的叮嘱,说这只狐狸甚是狡猾,让自己小心莫着了他的道,“你莫不是又想要骗我?”
墨珑嗤之以鼻,用竹箸点了点他的碗:“这碗粥里还下了毒,你最好别吃。”
聂季一愣,低头瞅白粥:“我不信。”
墨珑瞥了他一眼,点头道:“不错,是没下毒,我骗你的。”
“谅你也不敢。”聂季哼了哼,将碗端到嘴边,喝了一大口。
墨珑挟了一箸海菜给灵犀,才朝聂季淡淡道:“下的是迷魂药,你多吃点。”
他的话真真假假,叫人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聂季停箸,盯着碗看了半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恼道:“我就不信了!灵犀,你就能眼睁睁看着他给我下药?”
灵犀望了他一眼,没吭声,接着低头喝粥。
“横竖又吃不死,你怕什么。”墨珑风轻云淡地劝慰他,“吃吧吃吧。”
聂季着实憋屈,将竹箸一撂:“老子不吃了。”他只得眼睁睁看墨珑和灵犀用过饭,墨珑收拾了桌子,把碗箸都拿去洗净了。灵犀跟在旁边帮忙,抹抹桌子,擦干竹箸,这些在东海水府她从来无须沾手的事情,她做得自然无比,看得聂季一愣一愣。
“你可看过蚌嬷嬷的尸首?”墨珑复进屋时,突然问聂季。
聂季一怔,随即答道:“并未靠近,未曾看分明。”
墨珑便不再说话,回里屋收拾东西。聂季不解其意,跟进来追问道:“你问这话是何意?”
将白曦的几件单薄袍子都叠好放入包袱中,墨珑才看向聂季:“我以为,蚌嬷嬷是被人所杀。”
聂季直觉地反驳:“不可能!东海水府里头,谁敢杀她?”
墨珑不屑与他多解释,斜睇了他一眼,目光中的意思很清楚:与你说也是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