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那边的大雪和洛阳城其余地方并无两样,但是南城的积雪便要多得多。
原因是工部官员和衙役并未有人到南城去。
南城大多住着的都是朝堂的官员。
官员们要上朝,就需要有一条路,工部理应先顾南城,但实际上,到了最后,都没来。
这让前面几日的朝堂上,为了清除积雪的时候,有许多大臣都在倒苦水。
这让那位延陵皇帝觉得有些意思,当然,最后也是觉得不仅是有趣,还觉得那位敢这样做的工部官员,有些胆识。
只是坐在龙椅上,延陵皇帝想了很久,都没有想起来负责这种事情的工部官员叫什么名字。
延陵王朝的百姓太多了,要管理这么一个王朝,自然官员也不在少数。
延陵皇帝不是全知全能的,自然也不可能知道治下的官员到底有多少,更不可能人人都能记得清楚。
只是散朝之后,他让人去查了查那个负责此事的工部官员到底是谁。
很快出宫的人便回宫了。
延陵皇帝也得到了答案,那个做出这些事情的工部官员,不是旁人,是数年前的状元郎陈炳郡。
那位出自北海的读书人,前些年力压许多被人看好的读书人,一跃成为状元郎,其实也有很多人对于这个年轻人的前景颇为看好,甚至还有几位老大人还想过把自己的家中的适龄女子下嫁,但最后都不能成行。
不过这位状元郎的才干倒是没得说,可是在官场上,还真的是差点意思,这数年在六部兜兜转转,谁也不太喜欢他,最后便让这位状元郎到了工部,从六品的官职,做一些简单的事情。
工部这个地方,一向都是被视作六部之中最为没有地位的地方,当中上到工部尚书下到普通的衙役,都要矮其他的官员一头,若不是不得已,谁也不愿去工部。
这位状元郎去了工部之后,在很多人来看,已经是断了前程。
即便是这一次他的名字又重新入了皇帝陛下的耳朵,很多人也没有想过他会有朝一日,重新回到那些重要的职位上。
可谁知道,当天日暮,延陵皇帝便见到了陈炳郡。
不是在宫里。
是在一座简陋小院里。
王偃青在和陈炳郡下棋。
这位棋力还要胜过延陵国手的读书人,整个延陵,除去顾师言偶尔能在棋局上下出一两手无理手之外,便再无其他人能够让他上心的读书人,却是在很认真的和陈炳郡下棋。
神态不似作伪。
而且顾师言便坐在一旁看着。
要知道,陈炳郡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即便是从娘胎里便开始学棋,这也才是二十来年,如何能是王偃青的敌手?
但谁也不知道,这位年轻人的棋力竟然便高到这种地步。
延陵皇帝走进小院的时候。
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他。
只有春水。
两年前她便已经从宫中脱了籍贯,现在是王偃青的婢女,算是王偃青的私人物品,只是王偃青早已经烧了那张契约,春水要走,没有人能拦下她。
她抬起头,延陵皇帝却是摇了摇头。
春水这才收拾情绪,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王偃青在脑海里想着棋局,忽然笑着说道:“你这一子落得,很有意思。”
能让王偃青都出口夸赞的人物,在洛阳城里,不会太多,尤其是在棋道上。
陈炳郡想了想,摇头道:“偃青先生这一手棋,没有半点破绽,不管怎么看都是比不过的。”
王偃青笑道:“你才二十出头,再有个十年光阴打磨,自然便胜过了我这个糟老头子。”
陈炳郡笑道:“哪里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