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镇殡仪馆。
黄衍抱着任缘走出锈迹斑驳的大铁门。
门外,两辆桑塔纳停在不远处,司机仍旧坐在上面。
黄衍走到桑塔纳的门边,将任缘缓缓的放了下来,他接过她手里的伞,收起。
然后他拉开车门,将人推坐上去。
他绕到车后,从后背箱里提出一个袋子,然后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自己也坐了上去。
袋子里是一双鞋,鞋盒已经被他丢掉了。
他在车内坐定,佝下身,开始给任缘解鞋带。
少女一直沉默着,任由黄衍佝着,给她将鞋脱下。
黄衍将少女的脚掌举起,脱开她的袜子。
“你看,袜子全湿透了。”黄衍将少女的袜子捏在手中,挤了挤,挤出一滴水来。
“脚那么冰。”他说着,将少女的脚又举高了一些,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张手帕,仔仔细细的给任缘擦了擦脚,然后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大意了,没有买袜子。”他絮叨着,想了想,开始脱自己的鞋。
“不必了,你脚臭。”
“现在不臭的,现在还不臭。”黄衍讪笑着,一把拨下自己的袜子,往少女的眼前递了递。
“你闻闻,不骗你。”他说。
任缘皱眉,她闭了闭眼,脑袋往侧边偏了偏。
黄衍将自己的袜子套在了任缘的脚上,又给她穿上了新买的运动鞋。
“下雨天,还是别穿帆布鞋了,那布,它不防水。你的脚冰了一天,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以前的痛,都忘了么?”
黄衍继续絮叨着,然后他抬了抬下巴。
“好了,另一只,伸过来。”
少女转了转身,面向黄衍,将另一只脚也抬到了他的腿上。
黄衍低下头去,手又动了起来。
“绿城的白事,要摆三天,第四天上山。秦镇应该也是。”他垂着头,说道。
“嗯。”
“周五下午,我们过来,时间刚好。”
“嗯。”
“你不要在这守夜了,明天还是去上课,林维峻安排了三拨人,每一拨守一天。”
任缘没有说话,她望着正埋头给她擦脚的少年,乌黑的眸子深邃了一些。
黄衍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偏头看了少女一眼。
任缘盯着黄衍,嘴唇抿了抿。
“你想问什么。”她问道。
黄衍垂着头,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又继续擦起脚来。
车子里安静,司机早已下车走到远处,点上了一支烟。
任缘偏过头去,眼眸微微垂了下来。
“十八岁,夏天。”她说。
黄衍擦脚的动作又顿了顿,他擦完脚,将手帕收起,脱下自己的另一只袜子,往少女的脚上套去。
“为什么。”他问道,声音很轻。
“脑梗,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