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杨氏和胡喜容喜滋滋地把纪永灵买回来的布和棉花铺在炕上,商量着怎么做。
家里人平日里都是穿自己织的粗布衣裳,几乎没买过布匹,所以杨氏虽然心疼极了钱,但是心里却是极为高兴的,不停的摩挲着布料。
胡喜容也是一脸喜色,摸着布料说:“娘,你说这南方的织坊是啥样子啊,这织出来的布咋就是瞅着比咱自己织的好。”
“永松不是说了嘛,江南是鱼米之乡,人杰地灵,是繁华富庶之地。哪像咱这啊,黄土疙瘩里刨食,看天吃饭,天不下雨,就要饿死人。”杨氏拿着针,在头发上擦了两下,说道。
“我还觉得咱这挺好的,南边再好也不是家,我就愿意待在咱这黄土堆里。”
“有啥好,天晴一踩一脚土,下雨一踩一脚泥。还好你不像永松似的,要读书考秀才,不然就你一直窝在咱这土坷垃里,张嘴就是土,能憋出个狗屁的文章。”
“娘——”
“赶紧干活!”
“滋啦”杨氏把一块深蓝色的布裁开两半,递给胡喜容一半,道:“拿去给你和老四裁剪衣裳。”又把另一半递给纪永灵,说:“待会带给你娘。”
其实这块深蓝色布原本是纪永灵买给杨氏老两口做衣裳的,但是杨氏是绝对不舍得在自己和纪老爷子身上多花一分钱,所以她决定把布让两个儿媳妇拿去用。
纪永灵接过布,点头应下,没动身,继续坐炕沿上看杨氏和胡喜容做棉被。
这里的人家一床棉被可以盖很多年,盖到棉花全部板结,甚至四处破漏,也不会丢弃,即使换了新的,旧的也要缝缝补补,继续凑合用。
老纪家也没有多余的棉被,都是十几年的被子了,两人用一床,也就将将够盖。
每年夏天,杨氏会带着家里的媳妇把旧棉被拆洗一番,让棉花不至于硬结成块。
本来杨氏打算卖了黄芪的钱,给几个娃娃添置棉袄就好。
娃娃长得快,去年的只能留给小的穿,而纪永茹和纪永周去年穿的小袄子还是纪老大没分家时纪永松穿过的,又小又短不说,很多地方都已经薄到透风,很不保暖了。
现在有了多余的新棉花,杨氏就想着干脆再多做两床被子。纪永灵大了,今年已经分了窑洞自己单独睡,纪永宁和纪永周也大了,也快要分开住了。
纪永灵见杨氏和胡喜容把棉花均匀地撕扯成薄薄一层,然后一层一层铺在作为被里的包布上,再把作为被面的布覆盖在棉花上,最后用针线一行一行将棉花和上下两层包被给固定起来,一床被子就这样做成了。
纪永灵想到这样的被子拆洗起来,就得全部拆开,很是麻烦,就问杨氏:“奶,咱可以做个被套吗?”
“啥是被套?”杨氏撩完最后一针,回头问道。
“就是用布做成一个套子,包在被子外面,这样洗的时候只洗被套就可以了。”
“这个好像听起来好像不错啊,拆洗被子,只要把被套卸下来就可以啊。”胡喜容从炕上弯起腰道。
杨氏想了下,道:“这多费布料,不划算,又不是天天拆洗被子。”
“奶,把刚给我娘的那些布拿来用吧,下次我再给我娘重新买过。”
听到纪永灵这样说,杨氏也是有些心动,但是还是拒绝了:“不行,那是给你爹娘做衣裳用的。”
“奶,我再去挖黄芪不成吗?等挖到了,再给我爹娘另外买布。”
杨氏继续坚持道:“你当黄芪满地都是,专门等着你去挖啊!”
纪永灵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