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永宁见人走了,跑过来伸出脏兮兮的手,说:“灵儿姐,腿也给你跑咧,你不是说给我们吃‘糖’的吗?”
纪永周也连忙伸出他的小黑手。
纪永灵笑着拍打了一下两个小黑爪子,给每人嘴里塞了一颗“糖”。其实是最近她弄的甘草切片,西北这地儿甘草不少,甘草切片吃进嘴里甜丝丝的,可以拿来当糖甜嘴。
纪永宁和纪永周开心地对视一眼,笑着跑开。
在灶房门口抓蚂蚁的纪永茹,见两个哥哥嘴里鼓鼓地跑走了,立刻迈着小短腿跑过来。
“灵儿姐,哥哥吃啥哩?我也想吃。”
纪永灵刮刮她的小鼻子,也塞了一颗甘草切片到她嘴里。
小丫头立刻用肉手捂着嘴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开心得后退着跑开。
见纪永灵又给几个小的“甜嘴”吃,胡喜容笑着说:“你就惯着他们几个吧。”
“四婶,也就当碎娃娃的时候能快活几年,长大就没意思了。”
“你这丫头,自己也是碎娃娃,说话跟个大人似的,怪深沉的。走走走,去看看我那些线染得怎么样,等着明儿卖钱呢。”说完,拉起纪永灵就朝那个闲置的窑洞走去。
说起染线,还是前几天做药囊时,因为买的线不够,纪永灵就用储备仓的染色剂把家里的棉线染了几把。
当时胡喜容就念念叨叨说这种染料好,颜色亮丽,不容易掉色。
后来纪永灵就各样倒了一些不同颜色的染色剂和固色剂给胡喜容,这几天胡喜容一有空就去染线,晒线。
后世的化学染色技术都已经很成熟了,染起来简单方便,只要把染色剂加入沸水中,浸泡衣服或者棉线,十几分钟,再加固色剂,最后晾干就可以。
纪永灵看着窑洞里墙壁拉的绳子上晾干的五颜六色的绳子,她有一种进了盘丝洞的错觉。
“四婶,你该不会把家里所有的线都染了吧?”
“那不能,留了一小把。嘿嘿,主要是怕你奶骂。”
胡喜容翻动着绳子上花花绿绿的线,满眼都是爱惜,砸吧砸吧嘴,说:“也不知道你咋就入了刘阿婆的眼,学了这么多东西,连染料都能做,这都是城里染坊的祖传秘方呢。”
“不好吗?”
“好,顶好。还好是你入了刘阿婆的眼,跟着学了这么多,要是换成别人家娃娃学了去,我会嫉妒死。”
纪永灵笑笑,说:“四婶,你还真实诚。”
胡喜容得意道:“那是,还是你有眼光,不像你四叔那个瓷锤,眼窝(眼睛)让屎糊住咧,一点点都看不到我身上的闪光点。”
躺枪的纪满庆在路上连打了两个喷嚏,说:“谁想我咧?”
纪满川瞥他一眼,道:“一想二骂三风寒,你不知道吗?”
纪满庆不屑地“切”了一声,继续低头赶路。
胡喜容继续拉着纪永灵,从角落里翻出一块布,眼里冒着光说:“给四婶看看,这布料染得怎么?我顺手用这颜料染得,真真是好看,这颜色肯定比县里布桩的都要好看。”
纪永灵看着手里那块绿得发亮的麻布,有点哭笑不得。可能因为物质匮乏,这个时代的女人,比较喜欢大红大绿这种鲜亮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