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一把拍在纪满庆胳膊上,眼里透着满是回忆的喜悦,笑骂道:“不要给我看,咬你也是活该!看你这胳膊,黑得跟锅底一样,蜢子不咬你,咬谁?
打小洗个身上就糊弄人,只拿水蘸湿就行咧,从不舍得搓一搓身上锈着的垢痂。洗个脸也只洗脸蛋子上这一坨坨,其他地方都留着准备种地哩,所以被蜢子咬也是正常。”
纪满庆更加委屈了,他用幽怨的小眼神看着杨氏道:“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杨氏优雅地翻个白眼,哼了一声道:“这个问题你从小问到大咧!就你这品种,黑跟敬德(尉迟恭)似的,和你爹年轻时候一模一样。我上哪拾,才能拾得这么好!”
纪满庆突然灵机一动,眉飞色舞道:“娘,你长得白,我三哥他们几个都随你,就我一个没随你,说不定是你跟人抱错咧,戏里不都这么唱的嘛。那梆子腔里不是有折子戏,唱的就是滴血验亲,母子相认的故事嘛。娘,要不咱俩划个手指头,挤两滴血,验一验?”
“滚滚滚,你要剁手指头五个全剁了都能成,莫要拉上老娘!”杨氏一把拍开纪满庆的大黑手说道。
“娘,万一我真是你拾来的,说不定就像戏里唱的那样,是哪个大官遗落民间的独苗苗。你看,到时候人家认到咱门上,你说我要不要认不认回去,好难抉择啊?”纪满庆假装有些忧愁道。
杨氏气笑,一把拍在纪满庆后脑勺上,说:“你赶紧能滚多远滚多远,去看哪儿有你那当官的亲爹亲娘,赶紧去抱大腿,看去迟了再撵不上热乎的。
哎——我当初说把你小名叫个球蛋、瓜蛋,看能不能反着叫,把你叫聪明一点,你爹偏不肯,我看你就是瓜的实实的,非得让我说你是从粪堆里拾回来的才会信?”
从院子外面浪了一圈回来的纪永宁恰好听到杨氏和纪满庆的对话,嬉皮笑脸道:“奶,我爹小名到底叫啥,为啥不把我爹叫黑蛋?”
纪满庆咆哮道:“你给老子滚逑过远!”
纪永宁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爹,问:“爹,还有……你跟我娘都那么黑,我却不咋黑,你说我是不是拾来的?要不,咱俩来个滴血验亲?”
纪满庆抬手就要去打纪永宁,却被胡喜容抢了先。
胡喜容一把拍在纪永宁的后脑勺上,怒吼道:“黑和黑能一样嘛!你爹那是天生黑,我这是做活晒黑滴,我是能捂白的!你这碎球娃,都知道个啥!再说白鸡能下黑蛋,黑鸡就不能下白蛋吗?”
纪永宁低声嘟囔一句:“有啥不一样嘛,反正你俩看起来都一样黑。”
“纪永宁!给老娘能滚的远远的!”胡喜容咆哮道。
纪永宁撒丫子就跑,胡喜容抚着胸口,做西子捧心状,说:“人说养儿子娃都是来讨债的,真真是没说错。我看我生下这两个娃,就是来报仇,专门气我的,不把我气死不甘心!哎,我这心啊,比三九天莲花河的冰疙瘩都凉。”
纪永灵目光温暖地看着这嬉笑怒骂的一家子,脸上不经意间泛起了充满柔情和满足的笑容,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笑容竟有种深深的眷恋。
在杨氏的压制下,纪永灵做的薄荷艾草膏全被送到了徐世荣那里。
徐世荣打开葫芦,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他低头瞧那膏体,见膏体颜色绿莹莹的,干净无杂质,看着就清凉舒爽,他开口问:“永灵丫头啊,这是啥药膏,怪清香滴,有啥作用哩?”
纪永灵答道:“这是薄荷艾草膏,可以驱蚊防虫,还可以缓解多种疼痛、舒缓神经。最适合夏季使用,尤其是要出远门上长路的人,备着最适合不过。”
徐世荣伸出一根手指,抹了一点,擦在手背上,顿时感觉凉爽爽的,很舒爽,便点头问:“看着是不错,是个好东西。不过你这丫头给这药膏起这么个名,不怕人家听着名字就琢磨着学做出来啊?”
其实各个药馆都有自家独家自制的一些药膏,但都属于独门秘方,是命根子一般的存在。而纪永灵一时没有改过来后世的医学思维习惯,所以她根本没想到要去隐藏什么,而且很“实诚”地用主要成分来命名药物。
纪永灵躬身对徐世荣行礼道:“还请徐叔赐名。”
徐世荣点点头,思索一下,说:“要不就叫清凉膏,咋样?”
纪永灵一听,竟然和后世的清凉油有些相似,便点头答应。
徐世荣又问:“你这小小一葫芦,打算卖个啥价?”
这价格纪永灵在家已经和杨氏等人商量过了,便直接说:“一葫芦十二文,这是给您的价格,您往外卖多少钱,您自己定。”
徐世荣知道薄荷艾草都是沟里常见草药,集市上去卖都没人要,但这膏体如此清亮、细腻、无杂质,肯定费了不少功夫萃取,而且还应该加了其他东西。
他想了想,说:“这个东西估计在我这铺子卖不上价,你也知道,叔这儿主要看的都是穷苦百姓。不过好在有不少往来商客,出门在外,愿意给路上备些现成药膏的也不少,所以这些先留在我这儿,我先试试价。
下次你要再做,最好换个好看的胭脂盒子,我到时候让人捎给王掌柜,府城里有钱人多,肯定好卖,也能卖上价。”
纪永灵赞同道:“行,多谢徐叔。到时候我做两种包装的,一种还是用这葫芦装,卖便宜些,另外一种就用胭脂盒装,卖贵些。”
回去的路上,纪永灵和纪满川去了瓷器店,买了一些简单的绿色小瓷盒子。
纪永灵把玩着这些盒子,说实话,虽然她觉得这种胭脂盒子如同后世博物馆里的文物似的,古朴大方,简单里透着高雅。但是用来装普通药膏,她还是有些心疼,毕竟药物价值并未高到这个程度,和盒子不匹配。
不过想想古代有钱人家女子一盒胭脂的价钱,她心里也就平衡了。
都是后世在医院养成的思维习惯,一见到农村病人就立刻同情心爆表,用药绝对不选贵的,只选性价比最高的。
现在都到古代了,她想挣个钱,都畏畏缩缩,不敢开高价,不敢弄虚的,总想着都是穷苦庄稼汉,要实用,要实在。
看来注定是发不了大财的,真的是“六根不净难入佛门,狼性不足难入商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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