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永柏望着远处的沟畔,说:“我也不知道。以前小不知事,这两年大了,总觉得娘这样处处想着外奶家不对,但是又不确定自己这种想法对不对,毕竟那是自己外奶,自己舅舅。
直到前几天娘从外奶家回来,我才知道,我心底里对娘的这种做法是不认同的,只是不敢正视的内心而已。
甚至我暗想,爹要是能治治娘就好了。不过这种想法是忤逆,是不孝,当时冒出这个想法后,我自己都吓一跳,毕竟那是生咱养咱的亲娘啊!”
纪永桦惆怅地点点头,说:“哥,我知道。我们做子女对父母的做法不认同时,为难的只有我们自己,想事情做的随心一些,又怕背上不孝子的骂名!难道像娘一样,一味地顺从父母,无条件的满足父母才是孝吗?”
纪永柏突然就红了眼眶,说:“其实我今儿看到娘那红肿的脸,明显是被打的痕迹,我的心里就好难受,那是咱亲娘啊,亲娘啊!
我想,咱娘再不好,也把咱三养活大了,没少咱吃,没短咱穿,要是真的被休了,娘肯定是没活路的,以外爷那种严厉的性子,一定会嫌咱娘丢了他赵家的脸,会要娘以死谢罪的。”
纪永桦也吸了吸鼻子,带着重重的鼻音说道:“哥,我知道,我和你一样矛盾。我既想让爹给娘一个教训,让娘改改这种性子,别再这么不顾咱家的去帮外奶家,可是又怕爹真的把娘休了。哎,我也不赞同爹打娘。”
夜里,纪满囤和赵云霞一个睡炕东头,一个睡炕西头,两人背对着背,虽然彼此知道对方都未睡着,但是却没有一句话。
良久,赵云霞轻呼一口气说:“他爹,以后我一定改,看在娃娃面上,咱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好——”半晌,纪满囤才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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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广袤的黄土地上,成片成片黄澄澄的麦穗不断掀起滚滚麦浪,麦粒成熟的醇香飘荡在这金黄的海洋之中。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庄稼汉,一年四季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春播夏长秋收冬藏,用自己的汗水灌溉着这厚重的土地,辛苦归辛苦,可是看到实实在在的收成,谁又不欣喜,谁又不安心呢?
割麦是这一年里的头等大事,麦子成熟期短而集中,庄稼汉要和时间赛跑,所以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齐上阵,抓紧抢收。
农谚说:“麦熟一晌,龙口夺粮、绣女下床”,“收麦如救火”,足以看出收麦子的急迫性。
庄稼人看天吃饭。
割麦前,村里的老人已经看好天气,开镰肯定要选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
纪满仓昨日也带着一家子从县里回来收麦子,但是他要上工,没法长时间请假。所以昨晚回来,安顿好妻儿,拎了两斤肉给纪老爷子,让他帮忙照看着收麦事宜,第二早天不亮就赶去县里上工了。
鸡才叫头遍,村里的大人、娃娃就摸着黑下了炕。
大家伙戴好草帽,推着架子车,车上放着镰刀、木锨、木杈、扫帚、麻袋、干粮,还有装水的罐子和碗,组成割麦大军,匆匆赶往田间地头。
老纪家除了贾蓉花带孩子做饭外,其余大大小小的都去了麦地里帮忙。
虽然天也才蒙蒙亮,但是他们到地头上时,已经有人家在挥舞镰刀了,根据倒在地里的麦子推算,估计他们半夜凌晨2、3点就下地了。
古代除了烧火做饭,没有别的大气污染,空气能见度高,半夜只要有月光,亮到可以写字。所以有些人为了抢收,也为了避开白天的暴晒,趁着半夜下地割麦,也是常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