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爷子一听这话,吓得手脚都有些发抖,忙上前两步去看架子车上的纪满囤。
只见原本高大的纪满囤,此时浑身沾满了黄土,蜷缩成一团,窝在架子车车厢里,他的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眉头紧锁,额头上满是汗珠,痛苦极了的样子。
纪老爷子赶紧吩咐道:“快,满川,满庆,你俩赶紧拉车,把你二哥送去县里医馆。人疼成这样子,怕不是肠子拧住咧?”
纪满川二话不说,接过架子车车辕,掉头拉起就朝县里的方向跑去,纪满庆也紧跟在侧,自顾自地叨咕着:“哎呀,这灵儿又没在,骡车也没在,真是赶巧咧!”
纪永柏和纪永桦这时心里才松口气,跟着纪老爷子一起朝县里快步走去。
纪老爷子问:“你爹这是咋弄的?”
纪永柏有些不太敢说,看向弟弟。
纪永桦红着眼圈说:“我爹估计是累的,今儿给我外奶家玉米地里追肥时,突然就肚子疼,发病咧。”
纪老爷子一听,气的脸色一下像秤砣一样,又黑又冷,他一言不发地看向架子车上的二儿子,拳头紧了又紧。
纪永桦还在带着哭腔说:“明明我外奶家不止我爹一个女婿,但是为啥每年地里的活都是我们一家子给干!”
纪永柏捅捅纪永桦的胳膊,示意他别再说了。
纪老爷子眸子深沉,问:“在你外奶家发病,你外奶没说把你爹直接送县里看大夫?还让你们又拐回来?明明赵家庄离县里更近!”
“爷——”纪永柏轻轻地叫了一句,不敢接话。
纪老爷子哼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纪满川和纪满庆毕竟是成年人,力气比纪永柏和纪永桦大。纪满川接过架子车后,挂上纤绳,铆足劲就在颠簸的土路上一路狂跑,颠的车上的纪满囤脸色更白,更想吐了。
纪满庆想起之前纪永灵说的,人吐完后要补水,于是取下身上的葫芦,拔开塞子,咕咚咕咚就朝纪满囤嘴里灌水,跑几步灌几口,灌完自己葫芦里的,还把纪满川和纪老爷子葫芦里的水都给灌完了。
灌完水,纪满庆见纪满川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赶紧去换手。他接过车辕,低头弓腰,扭起屁股就朝前一路狂飙。
眼瞅着还有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纪满囤突然就不疼了,人也有了力气,喊道:“满庆,停……停……停停。”
纪满庆听到后头纪满囤的喊叫,忙停下车,扭过身子,扶着车辕,看向纪满囤。
后头几人见纪满庆的车突然停下,以为纪满囤疼痛又重了,赶紧跑着围过来,紧张地问:“咋回事?咋回事?”
纪满囤坐起身,虚弱地说:“我没事,现在不咋疼咧,也不嘲(恶心)不想吐咧。”
纪满川赶紧伸手去扶纪满囤,说:“二哥,你可不敢强撑,这再有一段路就到县里咧。你嫑怕花钱看病,这钱,兄弟我给你掏。”
纪满囤摇摇头,抬起一手,搭在纪满川胳膊上,说:“我不是心疼钱,我是想到玉米地里去一下。”
几人明白,纪满囤这是想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