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稀稀疏疏的玉米叶,纪永灵看清了那人肩头的东西,应该是个孩子。但是孩子的衣着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绸缎特有的光泽,和玉米地里那人灰扑扑的土布衣衫截然不同。
难道这娃娃是赵财主家丢失的宝贝儿子赵元宝?
不应该如此凑巧吧。
纪永灵心里头想着,身子已经跳下了骡车,惊得坐在前头车辕上的纪满川“吁”赶忙拉紧骡子缰绳。
“你这娃是咋咧?好好的跳车弄啥哩!这车还走着哩,跳下去把脚崴了咋弄哩!”
“爹,我去方便一下!”
纪永灵已经跑进了玉米地里,头也不回地朝纪满川说道。
纪满川摇摇头,无奈地说了一句“这娃”,便拉住骡子,自己也跳下车,顺手拿起车上的笤帚给骡子刷起了毛。
纪永灵一头钻进玉米地里,顾不上玉米叶子打在脸上的生疼,朝着那人快步跑去。
前头扛着孩子的那个男人跑着跑着,似乎察觉了后头有动静,于是停下脚步,回头左看右看,不见后头有人,只有风吹过玉米叶子“沙沙”的晃动声。他有些不安的把肩头孩子换到另一侧,抹把额头的汗珠,咬咬牙,又吭哧着继续朝前跑去。
纪永灵蹲身窥视了一会,见那人没发现自己,又立即紧跟其后。
刚刚那人停下时,她瞧仔细了,他肩头孩子的确穿着锦衣绸缎,十有八九就是赵元宝。
纪永灵刚刚本来想动手,但又有些犹豫,她纠结是用铁筷子一击毙命,扎死这人,还是用钢针且先夺过赵元宝再做打算。
但是,她看那人身上穿着缝满补丁,估计也是个穷汉人,她不知道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偷走了赵元宝,但是若对方是普通庄户人家或者佃户,偷孩子只为吓唬赵财主,那她伤人致死就不好了。
毕竟地主和农户及佃户的矛盾不可调节,丢了孩子的赵财主可未必就是正义的一方。
就在她犹豫之际,那人又加速跑动起来了,眼看着前头的玉米地已经变得稀疏,估计是快到沟边了。
纪永灵咬咬牙,摸出几枚钢针飞了出去,但因为有玉米秆的遮挡,几枚针扎都在地上或玉米秆上。
无奈,纪永灵只好快跑两步,蹲身甩出一根铁筷子。
“哎呀——”前头的人惨叫一声,身子不稳,向前扑倒几根玉米秆子趴在了地上,连同肩上的孩子也摔了出去。
“哎呀呀,疼死老子咧!是谁?是谁扎老子沟子?”那人顾不上摔在地上的孩子,趴在地上,一手抓着玉米秆,一手捂着一侧屁股,惨烈地鬼叫了几声后喊道。
纪永灵站起身,扯出衣襟里的手巾子(帕子)折成三角状绑在脸上,轻轻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