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志远忙上前安慰林生文,说:“你嫑急,嫑恼,听我给你说。这位是我专程给你请来医治的纪姑娘,这是纪姑娘的四叔。纪姑娘对于医术很有造诣,纪四叔人也很热济(热心)。
你是不知道这痈的厉害,城里的大夫现在没啥好方子(法子),你让纪姑娘看看,她有能治好你的方子。”
林生文瞪着霍志远,眼里似乎要喷火,他猛地一拳捶在炕沿上,说:“这宁平县的大夫都死光了吗?你非得叫个娘儿们过来给我看!你这是存心臊我吗?小爷我就是死,也不要一个娘儿们给我看!滚滚滚,全都给小爷滚出去!”
“好!该死的娃娃牛朝天,是你说不看滴,你娃记住你说的这话!明儿走到阎王殿门口可嫑后悔!”纪满庆来了脾气,竖起眉毛,指着炕上的林生文喊道。
纪永灵无语地摇摇头,这是外地的犟种碰上了西北的生生(生瓜愣子)。这话赶话说得都是有劲,但是炕上这小子真不让自己给他看病,那他家里可能真的就得准备吃席了。
她可不能为了嘴上的快意,为了吵嚷赌气,就罔顾他人性命。
纪永灵拉拉纪满庆,说:“四叔,嫑和娃娃着气。娃娃瓜着哩,你就让他说两句气话吧。”
“谁是娃娃!”林生文怒问。
“哼——一口一个小爷,我还是老子哩!看在我侄女的面儿上,老子不和你这碎怂较高低!要是再胡吇吇,这病,我侄女还就不看咧!”纪满庆双手环胸翻个白眼说道,“灵儿,把东西拿上,咱准备走,回!”
林生文简直要气死了,他实在没见过谁敢这么对他说话。
亏他先前差点信了霍志远说的,宁平县民风淳朴,百姓热情好客。这哪里是淳朴热情,这简直就是缺教化,缺对尊卑贵贱的认知。
刁民,刁民!
一群刁民!
霍志远知道林生文在京里众星捧月般的长大,一直顺风顺水。就算是在家里,估计也没人敢这么吵嚷他,更何况对方还是没什么身份的普通百姓。
他只能叹气安慰林生文道:“如果你信我,就让纪姑娘给你看看。人家是女子都不计较你是男子,亲自来给你看病,你又何必拿自己身子赌气。
你也知道,我自小没了亲娘。其实,我一直没和你说过,我娘先头开始发病的时候,也是身上长了疮,最后……哎,难道你也要我看着你跟我娘一样吗?”
林生文趴在炕上,侧着半边身子,看着霍志远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霍志远这小子小时候很苦。他亲娘走得早,祖母是侯府续弦,对他不疼不爱,府上还有一个祖母强塞给他爹的妾室,据说那妾室是他祖母娘家的后辈,当时差点成了霍正廉的正妻……
可他真不知道霍志远亲娘是因为生疮走的,难道他也要英年早逝?这西北果真克他,真是不顺极了。
但,要一个姑娘给他看。。。。。看腚。。。。。。。这以后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见人!他林生文的一世英名啊,岂不是毁于一旦?
林生文内心挣扎着,不说话,越想越头疼。
纪满庆也想起了霍志远的经历,他走上前,拍拍霍志远的肩膀,说:“叔大人有大量,不和娃娃计较。既然炕上这娃是你霍公子的朋友,那叔也是拿他当你一般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