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经的绣闺仙子、橱子册子、茶酒歌舞,一概都没了。
白茫茫一片,干干净净。
唯有警幻仙子一个人,坐在一个堆满卷册的案后,朱笔在手,勾选名录。
“神瑛,汝欲归来否?”
“两世劫遇,仍无寸进么?”
“修行便是渡劫。”
“不染因果便是最大的因果。
“执念无处不在。”
“心外无物才是妄念。”
……
两世劫遇……
两世……?
宝玉怔怔的。
自己梦见的那些断断续续的残句——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为何字字句句,都似谶语??!
还有最后,那个娇弱凄楚哭声中念出的最后一句:“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宝玉只觉得心头一阵钝痛!
忍不住抬起手,颤抖着掩住胸口,轻轻咳了声,一张口,一口血喷落在地!
“二哥哥!”惜春一眼瞥见,大惊失色,扑上来一把抱住他,失声哭了出来。
宝玉疲惫地抬起头,握住她的手,强笑着摇了摇头:“不妨事。是旧症了。一时痛急,血不归经。”
“二哥哥,你可要保重着,老太太,和我们,都要靠你呢!”惜春拉着他的手,哭着说着,死死不松。
宝玉微笑着拍拍她的头:“放心吧。”
王熙凤站在旁边,凝立伫望,过了一时,低着头仍去服侍邢夫人了。
不说正房渐渐安宁下来,静候余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