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风餐露宿,羡慕前面长长的车队,就是那车队每日按时起炊。押车的人热热闹闹地说话,他们这边冷冷清清,他心里又挂念着老六,觉都睡不好,听说那车队走的是水路。不慌不忙就到了通州,而他们水路换陆路折腾的他这把老骨头都要散了。
他让人打听那些人到底是个什么达官显贵,那些人却守口如瓶,当时他还夸赞,到底是大户人家的人,就是有规矩。
他因此教训寿氏不懂得治家,才会出了老六的事。
看到崔奕廷他已经十分惊讶。崔奕廷是巡漕御史能这般他也没法子,可是再往后看,被人层层护卫的人竟然是婉宁。
他想要豁出老脸去感谢的人竟然是婉宁。
是婉宁。
借他马车的人是婉宁,看他狼狈不堪的人是婉宁。
见到老三的时候,他还想着这下婉宁就算哭着喊着也没用,一定会被送去家庵。他就要看着婉宁哭起来,他要狠狠地教训婉宁。
可是现在
终于看到了婉宁,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姚老太爷只觉得浑身打了个哆嗦,先是从头到脚的冰凉,然后就火烧火燎地热起来。一口热血也冲到了喉咙里,他张开嘴血就要喷出来。
姚老太爷摇晃了两下整个人就向后倒去,幸亏下人伸手将姚老太爷扶住。
姚宜闻吓了一跳忙上前来探看,只见父亲嗡动着青紫的嘴唇,手哆哆嗦嗦地指着撩开帘子准备下车的女眷。
到底是谁,父亲怎么看到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姚宜闻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声声叫着姚老太爷。
“祖父,这是怎么了?”
清脆的声音传来,姚宜闻整个身体僵直起来,连姚老太爷也顾不得照看抬起了眼睛和那女子对视在一起。
姚宜闻一动不动。
眼看着那女子下了车一步步走过来。
姚老太爷挣扎着,嘴唇动得更加厉害,却只能发出“呜呜呀呀”的声音。
姚宜闻只觉得父亲用尽了力气来握他的手,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那女子个子不高,身形也很娇弱,在他身前停下脚步,然后向他行礼“父亲”
父亲。
姚宜闻的心脏如同被人攥住。
父亲。
她是,她是
婉宁。
被他送回族里的婉宁,他想要人直接送去家庵的婉宁。姚宜闻耳边“噼里啪啦”地作响,如同烧起来的爆竹。
叫他父亲。
安静的四周顿时议论起来。
到底是什么情形,姚老太爷倒在地上,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向姚大人行了礼,清清楚楚地喊了一声父亲。
姚大人有女儿在外?
还是赵家人先反应过来“那是不是姚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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