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事回来的时候却双手空空,手里没有从福建捎来的信函。
程举升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大爷,您也别慌,没消息说不得也是好事。”
程举升道:“沈家去福建的伙计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走失,这里面定然有些蹊跷,只不过不会当着我们外人说罢了。”
赵管事想了想,“姚家那边也没有动静,那位姚七小姐看起来也没有很着急……”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程举升道,“姚家也是官宦之家,不过只是定了亲事,还没有成亲,到了这京里才知道,那些达官显贵让人捉摸不定,官府明言要招安其实是想要借此将闽浙的海盗一网打尽……”
赵管事左右看了看,一脸的紧张,“大爷千万要小心,万一被人听到……老爷的努力就功亏一篑,老爷不让人送信过来,也是想要大爷从此和家里断了往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大爷都能平平安安,再也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其实朝廷是不是招安,老爷早已经想透了。”
程举升转头看赵管事,“招不招安能怎么样?这些人还不如海上的倭寇,都是些吃人肉喝人血的,又有多干净,到头来不过是从虎穴到狼窝。”
“那个崔奕廷,仿佛和别人不一样,听说为了查漕粮连自己的叔父也送进了大牢,这样的人说不得能明辨是非,”赵管事说着顿了顿,“那个姚七小姐还将邓嗣昌的儿子送去了顺天府,邓家同倭的罪名八成就要定下来……”
那个姚七小姐。
他是亲眼所见。
邓家的事也是在他眼皮底下发生的,没有来京城之前,他就想着来打听消息,如果对父亲不利,他就算拼了命也要回去和父亲在一起。
是死是活大不了一家人死在一起,他怎么就这样金贵要让所有人用命来维护。
他没有为这个家付出那么多,没有这个权利让大家这般护着。
不能在父亲为难的时候,他还高高兴兴地准备成亲,这样想着他就觉得愧为人子。
他想要做程举升,可到头来却还是王举升。
阮姐要怎么办?
那么好的女孩子,如果知道了所有事,难免要受他牵连,他却又不愿意将她蒙在鼓里,这样对她也是不公平。
他应该跟阮姐说清楚,可是这话要怎么说?
程举升刚想到这里。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只听到有人喊道:“这是怎么了?别急,别急,已经让人去禀告七小姐……”
“怎么弄得浑身都是血?”
下人惊诧、慌张的声音传过来。
“说是蒋家有位小姐,不小心将丫鬟推到了,丫鬟摔到头,血淌了一地。”
程举升听着声音从假山石后出来,丫鬟看到立即上前行礼,却再也不敢多说,匆匆忙忙低头离开。
程举升到了前院,自己贴身的小厮就来道:“听说是贺家找姚七小姐,姚七小姐刚好在沈家这边……”
沈家置办了茶园和铺子,姚七小姐这段日子经常过来和沈四老爷商议这些事。
程举升刚想到这里,就听到有人道:“七小姐让备车,快,去贺家。”
程举升觉得奇怪,那个姚七小姐不是只会经商吗?怎么又治起病来。
一阵忙乱过后,沈家下人才松口气,小声议论起来,“血不是已经止住了吗?怎么还让七小姐过去?贺家才是杏林世家,怎么大事小事都要七小姐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