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二十五年夏,似是个多事的热夏,上京传来消息,朝堂诸臣要求立诸的呼声越来越高,甚至有官员死谏,皇帝心中不悦。又因着年龄愈大,疑心愈发重,对诸皇子疑戒心备重,甚至还因一件小事挂落了仁王一番。但过后不久,又连封大皇子为顺王,二皇子为庆王等皇子。
但这些都不足为重,去年新晋的一个如贵人不过年岁十五,今年又为皇帝诞下一名十一皇子。
皇帝已是知天命之年,在这光景还得子,证明自己身体康健,龙心更是大悦,小皇子出生即封为嘉王,其母连尽几级封为昭仪,极尽荣宠。
喜事过后,七月上元节,帝携众皇子亲往大皇寺祭祖祈福,以告祖宗先灵,慰百姓之福。
祭祖当天,大皇寺有暴民闯入,帝与众人受惊进大皇寺避乱,大皇寺东殿倒塌,仁王因护驾受伤,十皇子更被殿内的梁柱砸下,身受重伤不治,帝大怒,下令彻查。
历经大喜大悲,帝愈发对炼丹修道极为看重,甚至开国库拨银两大举修建长生观,虽不至于荒废朝政,但精气神难免有些懒倦。
消息传到秦如薇耳边的时候,已是七月下旬,天气热得像个蒸笼,她又怀着偌大的肚子,每走一步路,都要三个人扶着,就怕有些什么损失。
庄楚然说要前往上京时,她正坐在花园子的凉亭里看着圆圆在花丛里小跑,含香和奶娘亦步亦趋地跟着。
“要去上京?”秦如薇满眼的愕然。
庄楚然有些愧疚,拉过她的手握着,道:“盐运司这几年的税收帐目都有些对不上,这趟去,一来是查谈探一二。二来,殿下受了伤,也有些事要交代下来。”
秦如薇蹙了蹙眉,苦笑道:“怎么觉得,你是身兼数职呢?”
从前是个知县,除了自己县里的公务,还得去帮仁王查其它官员贪墨的事,如今是个盐运司副使,又跟个钦差大臣似的。
听出她话音里的无奈,庄楚然愈发的愧疚,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手里头也有些东西要交给殿下。”
“不是有传递消息的渠道么?”秦如薇抚着已经往下盘移的肚子,道:“我这月底都快生了。”
就是因为这样,庄楚然才觉得愧疚,道:“我自是知道,不能陪着你,我。。。”他咬了咬牙,道:“要不我去信,等你生产后我再走。”
“殿下那边也很急吧?”秦如薇愣了一下。
庄楚然苦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秦如薇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走吧,左右是第二胎,我该会顺利生产的才是。”
庄楚然心中一跳,下意识地捏紧了她的手。
秦如薇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浅笑道:“没事的。”
她脸上笑得浅淡,可心里却苦的不行,哪个女人不想自己生产时夫婿在身边伴着,要知道生子那可是一脚踏入鬼门关了呀。
可庄楚然的身份,又注定了身不由己,这是不是嫁给官员要受的无奈之一?
她越是贤惠,庄楚然心里就越是难受,道:“总是我叫你受委屈。”
秦如薇娇嗔道:“那你可得多疼疼我。”似是想到什么的又道:“这趟去,不会再有什么林代玉张代玉了吧?”
她瞪起双眼,因为怀孕而显得圆胖的脸鼓鼓的,看着就十分喜感,庄楚然失笑道:“胡想什么呢,相信我。”
秦如薇轻哼了一声,正欲说话,墨书急脚而来。
两人住了交谈,看着她问:“走得这么急可是有什么事儿?”
墨书瞧两人行了一礼,回道:“郡主,大人,仁王妃来了。”
秦如薇闻言和庄楚然对视一眼,这个时候来是什么事?
仁王妃确实来了,而且,是极为低调的前来,坐的是不起眼的马车,身边伺候的也不是平素惯用的,而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丫头,她自己也是穿着普通的衣裙,看上去风尘仆仆的,双眼红肿。
秦如薇有些诧异,她是有些看不懂仁王妃此番前来的用意了,不禁和庄楚然对视一眼,这是唱的哪一出?
“我也是不得不而为之了。”仁王妃看着秦如薇两人道:“事出紧急,我也不多费唇舌了,王爷他中了毒昏迷不醒了。”
此话一出,如平地惊雷,秦如薇直接就打翻了手中的杯子,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庄楚然也很惊讶,问:“刚刚才得的消息王爷只是受了伤,令我前去,怎么又?”
“消息估计是一前一后出的,昨夜才得的传书,是王爷身边人养的鹰隼送来的消息,所以我连夜来了。”仁王妃顾不得伤心,急声道:“我已决定,这趟带着瑞安他们一道和庄大人回京,连夜赶路。”
秦如薇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她旁边睡着的年哥儿,这么小的孩子,能受的住长途跋涉的赶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