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余的怔了一下,后背一僵,夜里谈论这鬼神之说,着实让人心里发毛:“小兄弟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从这里往东走,有一座荒坟,里面葬的是一个女人。”白宸靠着墙,坐在草堆上,“你知道吗?”
点了点头:“余某进村的时候,确实见过有一座枯坟。”
“那是我娘。”
白宸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听不出什么感情,可对听的人来说,却似一道惊雷。
倒吸了一口凉气后,姓余的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座荒坟,他的确见过,被半人高的野草遮挡住,旁边还有一棵被烧毁了的老树,只剩下黑色的炭木和脸盆大小的树桩,如此苍凉,惹人生哀。
“从小我就只有娘,没有爹,我娘偏偏生前又是个懦弱的性子,在关林村的那几年里,我们受尽了欺侮和白眼,就连在死后也不招人待见。”
姓余的沉默着,有些搞不懂,白宸为什么突然要跟他说这些,不过也没有觉得不耐烦,只是靠着佛台坐下,静静地听着。
狗蛋儿在草堆上翻了个身,嘴里嗫嚅了几句梦话。
“我不甘心,就在十年前离开了村子,去寻找那个人和某个答案。可是今天,我回来了,村子却成了现在的样子,那些我恨的和不恨的人,非死即逃。”
“那你找到你的答案了吗?”
姓余的插了一句,不关心这个村子,关心的却是白宸所说的那个答案,或许白宸说这番话,正是因为心里某处的迷茫。
白宸摇了摇头:“我找不到那个人,也找不到那个答案。”
“十年前,我娘惨遭毒手,葬身火海,十年后,关林村瘟疫肆虐,王伯说那是报应,也有人说,是我娘的鬼魂回来寻仇……”
“余某不赞同这样的说法!”白宸话没说完,就被那个姓余的打断,情绪一阵激动,脸都呛得发红,“你说令母生前懦弱,可在余某看来,令母定是个温柔的人,如此,又怎么会是索人性命的鬼魂呢?”
白宸先是一愣,再是发笑,差点吵到那熟睡的狗蛋儿:“你又没见过我娘,怎么知道她温不温柔?”
“余某只是这么觉得。”姓余的讪笑了两声,为有些失态挽回些颜面,“俗话说,儿随母,女随父,你非恶人,那定是儿时受了母亲的影响。”
白宸不说话,陷入了沉默,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在想,只是一味地放空。
“再有,人死为鬼,即使是鬼魂,也曾是活生生的人。不过是外在的形态变了,心性却不见得也会变。”
白宸嗤笑:“你这人有意思,好像你见过鬼似的。”
他哪里知道,人一旦成了鬼,心是真的会变,怨灵可不就是个例子?心中的怨恨胜过了心中的爱,灵体也就只因为害人而存在。
姓余的不说话,正经着一张脸,好像并不是在说笑:“小兄弟,余某相信,若你娘亲的鬼魂真的还在这村子里,也一定是为了保佑你而来,绝非害人。”
白宸一怔,右掌摩挲着胸前挂着的那块毁损的墨玉,是啊,他那个懦弱的娘亲连反抗都做不到,又怎么可能会回来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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