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小姑娘领着一帮随从往自家华美的马车里去了,那回鹘使者想要追击,曷萨特勒伸手拦住了他。
使者不解:“殿下,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曷萨特勒皱眉道:“那丫头不是普通人。”
使者有些诧异地看向他,只见他指着那马车行驶的方向,道:“这里是长安城的东南角,寻常人不管住哪,都应该是往北或者往西,从青龙坊这旁边两条道回家。她们的马车却是径直往东城墙去了,那边只有一条通往宫里的夹道……”
使者恍然大悟,难怪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宫里的人!
他亦明白了方才二王子拦着不让他动手是个非常明智的举动。单从走路的姿势看,便知道这小丫头带着的侍从一个个都身手不凡,倘若动起手来,他们讨不到便宜。而在大唐的天子脚下和宫里的女子发生冲突,对他们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他这样想着,嘴上就说了出来:“殿下英明。”
他们的二王子殿下此时正摸着下巴,有些失神。都说大唐的姑娘美啊,还真是。虽然她戴着幕离,看不清面孔,可单是身段举止,和幕离下那若隐若现的一小段精致的下巴,他断定那薄纱下的面孔定是惊为天人。
不仅美,而且还够泼辣,这样的姑娘绝不是长在温室里的娇花,而是不畏风雨的沙漠玫瑰,十分适合移植到漠北去。
曷萨特勒听人说过,那大明宫里有两位公主,年纪相仿,和他今日见到的小丫头正好对得上。乘坐这样华贵宽敞的马车,随身带着七八个身手不凡的侍卫,又从夹道中回宫,若他猜得不错,他遇见的应该正是公主殿下了吧?
想到这里,心中便有了一丝淡淡的愉悦。
此时两位公主已经回到了蓬莱殿,贵妃仍旧保持着修剪花草的姿势,站在檐下。抬头见了落落和婉婉,诧异道:“怎么,不是去踏青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见两位公主神色远不如方才去的时候那般兴奋,念云笑道:“噢,可是有人得罪咱们的两位公主殿下了?”
落落撅了撅嘴,张口便道:“母亲,我把回鹘的王子给打死了。”
“什么?”念云手里的花剪差点掉到地上,连婉婉都吃了一惊,侍卫们虽然差点剑拔弩张,可到底谁也没动手啊,什么时候打死了回鹘的王子?
念云也是听见陛下昨儿提起过,回鹘人派了他们的二王子带着使者来长安,怎的会被落落打死?她强自定了定神,把手里的花剪递给了茴香,“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落落咬了咬嘴唇:“方才落落和婉婉去曲江池踏青,结果正碰上那回鹘王子和他的随从在那里大放厥词,说大唐不友善,还说……说陛下不贤明,都不效仿隋炀帝开设对外族人免费的街市……”
这说别的也就罢了,敢在天子脚下说陛下贤明,关键是比较的对象还是亡国之君的隋炀帝,简直是反了!
念云忽然意识到不对,即便如此,落落也不是那样冲动的人,她身边才几个侍卫,即使武艺不差,可回鹘人尚武,王子既然还带了随从,就她那几个侍卫,还得保护两位公主和好几个宫女,能打得死堂堂回鹘王子?
她瞥了落落一眼:“如此,自然是他们的不是了,可你也不能打死他啊,如今看你怎么和陛下去交待?”
果然,落落低头狡黠地瞟了她一眼,这才哭丧着脸,小声道:“我……其实倒也没那么糟糕,没打死他……不不,是根本就没打起来,不过,我是把回鹘王子给抢白了一顿,估计回头他得给陛下告状了……”
念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这孩子,原来是为着怕她和陛下责骂,才编出这么一番话来!
她有些无奈:“没事便好,至于陛下那边……想来若是那回鹘王子先出言不逊的,陛下自不会拂自家的面子。”
她家陛下这样的性子,若是知道回鹘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他出言不逊,还和大唐的公主起冲突,慢说是拂自家面子,恐怕还得背地里好好表扬落落一番才是。
不不不,陛下应该是恨不得当时自己在场,把那什么王子揍得满地找牙才对。
正说着话,却见一个紫宸殿的小太监快步跑过来,向她们几个行了礼,然后向贵妃道:“娘娘,陛下叫您过去。”
念云看了一眼落落和婉婉,问道:“可有回鹘的使者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