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出了这样大的事,她叫落落来是要委以重任,哪里注意到她高兴不高兴!
念云微微蹙眉:“昨儿的事,昨儿又出了什么事?”
李恒原以为他这个似乎能尽知天下事的母亲什么都晓得,却没料她竟不知昨儿太极宫中的事,有些尴尬,支吾道:“昨儿……昨儿儿子不小心惹了落落生气,都是儿子的不是,母亲勿怪……”
这几日念云一面操心陛下身边那个柳泌还忙不过来,这边又听见朝中出了大事,听见李恒这个时候了心里还在记挂着一点小儿女的情事,不觉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也就更森冷了几分,“你就是为这个来蓬莱殿的?”
“这……”李恒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迟疑了半晌才道:“儿子也是来看望母亲的……”
“咣当”一声,念云手里的茶碗重重地搁在了桌上,她这个儿子,还真是够不合时宜的。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本宫好得很,不劳太子费心,太子还是去紫宸殿看看你父亲罢,此时怕正在为国事忙得不可开交。”
李恒却道:“母亲!儿子正是从紫宸殿躲出来的呢,这泱泱大唐,每天都会发生无数件了不得的大事,陛下哪一天不是忙得不可开交?”
念云竟一时语塞,她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二世祖出来!
她伸出手来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无比烦闷地道:“那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拿那些小事来烦本宫!”
李恒虽然对国事不上心,但还是极懂得察言观色的,知道今儿母亲心情不好,连忙就告退下去了。
但……小事?落落的事怎会是小事呢!
无论如何,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找落落,去把误会解释解释清楚才行。
向宫门的守卫打听过,原来落落是带着几个随从出宫了,而且并没有走宫墙夹道,是从东边的望仙门直接出宫的,而且是坐马车出去的,并不是男装胡服骑马出去的。
那么她应当不是去曲江池散心,而是直接出了宫。按照她平素的习惯,若是到东市西市去逛市集,多半应该是胡服骑马。这坐车从望仙门出去的,很可能是往三舅舅家去了。
这一点李恒倒是猜得很准,太和公主李落落此时已经到了亲仁坊。
自从升平公主去世以后,升平公主府的牌匾也就撤掉了,陛下另外赐了代国公府给大哥郭铸,原来的升平公主府便直接赐给了郭家的另一位公主——汉阳公主,所以此时这座宅邸已经更名为汉阳公主府了。
为此落落还打趣过三舅舅,原本是娶了三舅母回自己家的,没想到十几年后,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三舅舅入赘成汉阳公主驸马。
不过,三舅母显然是个十分温和的人,在升平公主去世以后,她便做主将荣安县主也接回了汉阳公主府,倒成了一时佳话。
原本念云听说此事以后,劝李畅不必为世俗观念所束缚,若不想看见薛楚儿,她自当另赐荣安县主府给薛楚儿,但李畅不肯。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她不住在这儿,每个月我只有一半的时间能见着他。若她也住在公主府,至少我每天都是能见着他的。”
因此落落到了汉阳公主府,下了马车,便问道:“舅舅和舅母可在家中么?”
门子连忙道:“在,在呢,郭驸马刚回来……”
落落便径直往里走去,那门子连忙又在后面喊道:“代国公也在……”
落落脚步略停了停,便匆匆地往里头走去。
前面已经有丫鬟小厮跑去通报过了,因此落落进门的时候,除了几位长辈之外,其余身份略低的人都恭恭敬敬地行礼:“见过太和公主。”
落落一一同花厅里的长辈见礼,她注意到汉阳郡主此时是端坐在花厅里同他们议事的,她进来的时候,因荣安县主也是陛下钦赐的命妇,所以才走出来见礼,之后却仍旧是站在屏风后面的。
郭家寻常的女眷是不能参与讨论这种大事的,从前只有升平公主是个例外,现在是汉阳公主。
此时聚在花厅里的都是郭家的人精,自然也就看出来了这个太和公主应该是宫中贵妃娘娘派来的代表,因此态度也十分恭敬。
郭鏦问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落落道:“母亲说,若有必要,或可让荣安县主带本公主去平康里探一探风向。”
郭鏦点头道:“也好,时辰尚早,我叫楚儿陪你去,待晚些去接你们,还有事要做。”
落落问道:“晚些还要做什么,可是要去宰相家中吊唁么?”
郭鏦见她小小年纪办事倒是很周到,带着几分赞许道:“这会才刚刚下朝,必然有一批人会马上去,此时人员冗杂,也不方便。我们晚点,但今天一定得去,这是代表咱们郭家的态度。”
落落应下了,又道:“吊唁的素衣和礼物落落自己已经备下,诸位舅舅不必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