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超醒来时,以为自己已经到天堂了。
他大概是躺在云上面才觉得这么柔软吧,如此温暖,是照耀云上的阳光吗?风都带着香味,连一边的交谈声都是悦耳动听的……
等等,交谈声?
胡超猛地睁开眼,接着被射进眼中的光亮刺激出了眼泪。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才不那么发涩了。这时候胡超发现,之前闭着眼时透过眼皮的光不是阳光,而是从头顶一个拳头大小的珠子里发出的白光。
珠子里是装了火吗?那么小的珠子,就算能在里面点燃火,也装不了多少木柴吧?或许这里人用的是炭火,但炭火怎么会是这种带着点暖黄的白光呢?
胡超疑惑地转动眼珠,突然听到一声洋溢着惊喜的呼喊。
“小胡,你醒了?”
天堂不会有人喊他小胡的,胡超猛地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没死。
消失了的疼痛重新扑回来,胡超惨叫一声缩回床上。结果他叫了几秒才发现,发他昏迷之前的疼痛比,此刻的疼痛就和挠痒痒差不多了。
被鞭打、被雪狼抓住,被被严寒冻住产生的伤依然还在,但它们传达给胡超的感觉已经大大减轻,仿佛他睡过去了大半个月,所以这些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一样。
胡超翻身坐起,手碰都不敢碰身下柔软如云朵的被褥,他想发出声音,嗓子却干涉如塞了一把沙子。
这时候,一双女人的手把水端到他面前,缭绕升起的热气告诉胡超,这还是一碗热水。
没想到自己能得到如此款待的胡超十分惊讶,在他脑子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接过碗,大口大口喝下去。
温暖却不烫的水滑过咽喉,放下碗时,胡超终于彻底清醒。
他抬起头道:“谢谢,这个地方是……崔姨?!”
李开的妻子,因为细心胆大所以被调到医务室做长期工作的崔梅闻言哎了一声,又给胡超倒了一碗温开水。胡超茫然接过,喝完了才反应过来:“崔姨你没死?!你们家不是和古二一起被天赋者大人杀掉了么?!崔姨你……你怎么是这个样子?!”
中年女子也很茫然,低头瞧了一眼自己,问:“我怎么样子了?”
哪怕是翻天覆地的改变,有时候也得外人才能看清楚。崔梅自觉和以前相比,只是换了一身衣服——基地昨天才发的新衣服——但在胡超看来,崔梅的变化简直能说和以前不是一个人。
充满垢块的头发洗干净了,从来都是只抓一把雪和干草擦一擦的脸经过几天泡澡后,也露出了污渍下的天然肤色,连从袖子里露出的手和手腕都是干净的,更别提因为淀粉和蛋白质充足,每日三餐按时按点,现在的崔梅气血饱满,连双颊都带着微红。
要不是刚才喊崔姨是她答应了,胡超都不敢把她认作崔姨。
崔姨……崔姨她,简直就像那些大人一样了啊!
难道是遇到天赋者大人……不,应该不会是天赋者大人,是遇到天赋者大人的扈从,被看上了吗?
胡超才这么想,就听到一声呻。吟。他侧脸看过去,迟钝地注意到自己身处一个什么环境中。
这是个很大的房间,房间顶上悬着好几颗会发光的珠子,把房间照得比中午还通亮。珠子下是一张张成双列规整排起的床,床上覆盖的布就像刚落下的雪一样白。
这些床上,有的躺着人,有的空着。
发出呻。吟的人就躺在胡超隔壁那张床上,光着膀子,右手臂用同样雪白的布条缠绕了好几层。
胡超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然后想起来,这是个拾荒者。
“别叫了,你叫魂啊?”崔梅朝那拾荒者大汉喊道,然后在大汉的哼哼唧唧中对胡超解释,“别管他,这家伙般冰砖的时候不听欧总的话,想省把子力气,结果力气没省着,反倒把自己弄伤了。”
胡超看那个大汉,发现大汉身上比崔梅脏一些乱一些,但也没脏乱到哪里去。一样是气血饱满,面颊红润,过得很好的模样。
不仅是他这样,崔梅这样,来往在这个房间的每个人,都是这样。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