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镜趁着衙役们不在,偷走了红嫁衣的碎布,揣在怀里出了县衙。
刚走到枇杷园,就瞧见商病酒揣着手站在门口。
他道:“小公主惯有偷东西的毛病。郡守府的白鞋,清音楼的鸡,县衙的红嫁衣……”
萧宝镜被他说得面红耳赤。
原来她背地里干的那些事,他都知道!
她含羞带臊地反驳:“谁偷东西啦?我这是拿,是拿!”
“那你要把这几块破布拿哪儿去?”
“这不是破布!”
萧宝镜快步踏进了枇杷园。
萧潜已经命人好好安葬了霍莺莺,那些吊死在绣楼里的“纪淮生”们,也被各自安葬。
原本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的绣楼,如今看来只是破败不堪的断壁残垣,园子里的枇杷树倒是依旧葳蕤茂盛。
萧宝镜在一棵枇杷树下找到霍莺莺的坟冢,用一块嫩黄锦布仔细包裹好红嫁衣的碎布,才小心翼翼葬在了霍莺莺的坟冢旁。
她又从挎包里取出几颗鸡蛋,供在了两座相依相挨的坟前。
她仰头对商病酒道:“红嫁衣说,霍小姐临终前身无分文,只能以园子里的枇杷充饥。这些鸡蛋,她肯定喜欢吃。”
是芭蕉院里面那只老母鸡下的蛋。
她和窈窈昨晚放在锅里煮熟了,又拿苏木染成大红色。
红鸡蛋代表喜庆。
她为霍莺莺和红嫁衣庆贺她们大仇得报,来路光明。
园子里清风拂过,枇杷叶簌簌作响。
往出走的时候,商病酒伸手从高处的枝桠上摘了一颗熟透的枇杷。
锋利的指甲慢条斯理地剥开枇杷皮。
果肉金黄绵密。
萧宝镜吞咽口水:“你吃的明白吗?要不……”
不等她说完,商病酒张嘴吞掉了那颗枇杷。
萧宝镜:他吃什么都不带嚼的!
暴殄天物!
她正惋惜,却见商病酒横空递过来一根新折的枇杷树枝。
枝头结满了熟透的枇杷,橙黄橙黄的,挤挤挨挨簇拥在绿叶里,像是一堆小灯笼。
“给……给我的呀?”
萧宝镜惊喜地抱住树枝,抿住上扬的嘴角。
虽然卖货郎早就识破了她伪装戏偶的谎言,又经常故意捉弄她,但平心而论,他对她还挺好的。
在这座奇怪的园子里,他救了她两次呢!
她抱紧枇杷树枝,突然仰起头,声音又甜又脆:“卖货郎,谢谢你!”
商病酒揣着手,垂眸看她。
几线金色的阳光穿过枝桠,将少女娇艳白皙的小脸分割成明暗的光影,她脸颊上的绒毛细微可见,乌润润的杏眼里漾开他簪花的容貌,她笑得很甜,宛如融化的蜜糖。
风吹来她怀里枇杷果的酸甜芬香。
少年磨了磨尖牙。
她看起来……
比枇杷要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