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镜好奇:“画上的女子是谁呀?”
“她是在第一届游神盛会上,扮演湘夫人的女子——先帝的亲妹妹,雾眠大长公主。”随行官吏解释,“四十年前她嫁到湘水郡,成了纪丞相的夫人。当年我们湘水郡连年洪涝,纪丞相提议举办游神盛会。那一年,纪丞相和雾眠帝姬在游神会上亲自扮演湘君和湘夫人,向湘君和湘夫人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自那以后,郡城果真不再发生洪涝。每年的游神盛会,也成了我们湘水郡的传统。”
雾眠帝姬……
原来那个女子就是雾眠帝姬。
萧宝镜扳着手指头算。
雾眠帝姬是先帝的亲妹妹,而她的原身是当朝九公主,也就是说,雾眠帝姬应该是原身的姑奶奶?
绕了半天,原来是一家人呀!
萧宝镜离开湘夫人庙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她正琢磨走回破庙,一对少年少女出现在她面前。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穿一件灰白对襟旧衫子,踩一双黑色布鞋,风里带出他身上的皂荚清香,与湘水郡其他少年如出一辙的朝气蓬勃。
他爽快笑道:“你就是这次游神盛会上,扮演湘夫人的姑娘吗?我是扮湘君的,我叫纪山川。两年前我已经扮过一次湘君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我叫萧宝镜,”萧宝镜落落大方,望向少年身侧的少女,“这位是?”
“我是他的朋友,”他身侧的少女笑吟吟地开口,“我叫铃红!你是外地来的吧?我们湘水郡河道纵横交错,外地人在夜里很容易迷路的。你住哪儿?我们撑船送你回去!”
才十四五岁的少女,风里来雨里去,肌肤是健康的麦色,一双眼睛被山水滋养,看起来黑润清澈,笑起来时宛如山野枝头的甜枣。
萧宝镜没拒绝他们的好意。
纪山川和铃红撑船的技术很稳当,竹篙在水面轻点,小船便悠悠破开水面,朝破庙方向划去。
船头悬挂一盏铁架风灯,在水面照出一团朦胧光影。
河岸商铺灯火通明高低错落,萧宝镜坐在船上看它们倒退,仿佛一副移动的清明上河图。
“我和山川都是被孙阿娘收养的孤儿。”铃红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水面上,“孙阿娘是在梧桐桥上卖春饼的,我们住在一艘船里,我和山川在水上长大,从小就跟着那些大孩子学撑船载客,赚一些小钱。”
纪山川撑着竹篙,看着铃红笑:“我们打算攒够了钱,就买个二进的院子,把孙阿娘接过去一起住。”
“对了!”瞧见两岸百姓门檐上悬挂的艾草,铃红轻快道,“游神盛会结束之后就是端午,萧姑娘你可以和我一起看龙舟赛,山川最厉害了,他在的那艘龙船,每年端午都能拿第一呢!”
萧宝镜认真点头:“好!”
终于到了挂着红灯笼的破庙,萧宝镜挠挠头,犹豫该不该请他们进去坐坐。
虽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但是请刚认识的朋友在破庙里小坐,而且她连招待的茶水和瓜果都没有,似乎不太妥当……
正犹豫时,纪山川兴冲冲从船舱里抱出一口锅和一袋春饼。
铃红舀了一大瓢河水:“萧姑娘你也还没吃晚饭吧?我们带了春饼,咱们一块儿吃?”
说话间,纪山川已经抱着锅站在了破庙门口,只等着萧宝镜松口就直接进去搭灶台了。
两人热情的什么似的。
萧宝镜不知如何拒绝,只得道了声好。
等纪山川和铃红踏进破庙,她才蓦然想起雾眠帝姬还在庙里。
她连忙跟进去。
留雾眠帝姬和卖货郎独处果然是要出问题的。
雾眠帝姬显然情绪不太好,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破庙里已经雪积三寸!
卖货郎揣着手坐在箱笼上,掀起狐狸眼,似笑非笑地扫了眼纪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