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舶背着大书包,他那辆名牌自行车在这个街区太招摇,事先跟老板打了招呼放在店里才放心。
落日余晖照在他额头上,他半眯着眼睛望向远方,绚丽多彩,有些刺眼又让人舍不得移开。
室友已经回来了,他们在走廊简单打了个招呼,法国人热心地与陶家舶分享两条街之外的面包店偶尔在傍晚售卖打折面包。
陶家舶谢过他,拿出一包在唐人街买的水饺。简单吃过饭,他打开电脑准备继续小组作业。平均时薪与剩余劳动力的经济关系问题还没有特别好的思路,陶家舶握住手机。
要不要问问他?
他打开app一键清除了未读消息,把添加好友设置成不允许添加。打开某人的对话框,光标闪动,手指始终落不下去。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得知对方在WI上关注了他并成为某些圈子里的谈资,他对于在这个软件上联系帕特里克有些羞辱感。
矫情,我又不是基佬,他骂了自己一句,使劲儿揉了揉脸。
手机震动,是老陶打来的视频电话。
陶家舶挂了换成语音电话打回去。
“你小子,现在敢挂你老子电话了?”,陶明洲一大早中气十足。
“爸,国内现在才五点多,你就起床了?”,陶家舶滑动鼠标,嗤笑一声,“年纪大了觉少,看来是真的,老陶”。
“去你的,臭小子,在英国两年学会调侃你老子了”,陶明洲经商二十多年,观察力很敏锐,“怎么不和我视频,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陶家舶换了个姿势,挡住身后表皮开裂的旧沙发。
“能有什么事,你干吗啦老得看你儿子,想我了?”,他说笑着岔开话题,好在陶明洲没有继续追问。
陶家舶想了想,还是问:“家里都还好吗?公司那帮人有没有找到家里来”。
陶明洲不愿多说又知道瞒不过去,说:“暂时还没有,我让你周姨回去了,家里乱,我也不常在家。这几天想办法把员工的工资发了,其他的。。。”,
他叹了口气,“再说吧”。
“爸,要不我。。。”,陶家舶话还没说就被打断,“你老实给我待在英国,回来也是给我添乱,你回来能解决什么问题。安心上学,学费我存在一个独立的户头,跟公司和我都没有关系”。
这是陶明洲的先见之明,也是为陶明洲这个当父亲的给儿子的最后保障。陶家舶当然知道这笔钱足够他在英国念完本硕。
老陶了解儿子,特别嘱咐说:“别想着给省钱,你省的那点儿还不够公司塞牙缝。该吃吃,该喝喝。你那个公寓住得怎么样?”
陶家舶眼里闪过一丝慌张,“挺好的,一区的公寓安保和环境都没问题”。
老陶听闻放心了,“即使在伦敦有些街道晚上治安不好,你自己小心点儿”。
他又说了说自己的身体情况,说公司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他这几天跑了几家银行。他还说:“一个人在外国留学,跟在外做生意一样,咱们中国人靠的是仁义,是朋友。帮过你的人都得记得,不能忘本啊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