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听澜粗暴地甩了下伞,顾不上乱溅的雨滴,大步闯进望贤茶楼,湿嗒嗒地就往楼上冲。
岳潭凝重地站在窗前,听见门被撞开的声音,转头望去。
卫听澜呼吸急促,合上门着急地问:“怎么回事?”
岳潭手里捏着急报,说:“崔文勉的马车被人动了手脚。颜姑娘已经在返京路上,她要击登闻鼓。”
“不行!”卫听澜疾步走近,“她无官职在身,击登闻鼓要挨廷杖,且不说她熬不熬得过去……一旦有人揭发她的女子身份,她便必死无疑!”
前世她能全身而退,因为那时朝堂已经改天换日,坐在皇位上的人是手握兵权的赵松玄。
可如今还是明安帝当政,裴党猖獗势大,欺君之罪岂是说免就能免的!
“我知道。”岳潭沉沉叹气,“知韫已经亲自带人去了,只要她踏入京畿,我们会立刻将人拦下。”
卫听澜这才冷静了些许。
先把人稳住总是没错的,但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崔文勉出事只是个开端,害他的人必不会善罢甘休。颜庭誉、还有崔文勉的家眷,都有危险。
“危机也是契机。”岳潭又开了口,“此案是个可以撬动的缺口,但我们还缺发声之人。一人之声或许微弱,但天下人之声,却能撼动九霄。”
卫听澜盯着他没吭声。
岳潭说:“我想请白驹出面……”
卫听澜立刻打断:“你会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屋内沉寂了一会儿,岳潭低声说:“但此举若成,能救千万人。”
卫听澜攥紧了拳,眼中几乎带着怒意,他盯了岳潭几息,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岳潭追了两步,提声道:“即便你不允,登闻鼓一响,白驹必不会袖手旁观!还不如——”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摔门的重响。
*
窗外雨声潇潇,竹叶轻垂,笼着一团朦胧的雾。
天色已晚,祝予怀拨了拨屋内的炭火,被呛得咳了几声。
炭受潮了,他裹着薄毯,还是觉得有些冷。
门外有人踏过积水的声音,祝予怀以为是易鸣拿了狐裘回来,忙过去开门:“阿鸣……”
他看清了门外的人,话音一滞。
卫听澜站在阶下看着他,手里虽撑着伞,衣摆和鞋靴却也湿透了。
他这么站在雨中,活像一只走投无路的丧家犬。
“你怎么……”祝予怀回过神来,赶紧把他往屋里拉,“先进来烤火,我去给你拿干净衣裳。”
卫听澜被他拽了进去,在门口留下一串湿漉漉的泥脚印。他低头看了一眼,犹豫道:“我先擦擦再……”
祝予怀已经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到了炭盆边上。
他扯下薄毯往卫听澜身上一裹,又把巾帕、汤婆子一股脑地全塞给他,道:“桌上有姜汤。”
卫听澜勉强接稳这一大堆东西,腾出一只手来拉他:“我、我有事要和你……”
“你头发怎么也湿了?”祝予怀回头看见他的发顶,皱眉把他束发的银扣一拆,捞起巾帕就往他脑袋上一顿猛搓。
卫听澜:“……”
这手法很狂放,好像在搓狗。
第104章采莲
卫听澜想要回头,祝予怀又把他的脑袋转了回去:“别动。再急的事都得先擦干,不然会生病的。”
卫听澜抗拒无果,只能勉强挣扎道:“但崇如、崇如近日要回京……嘶,扯着了!”
祝予怀停了一下,手上动作缓了些:“是泾水出乱子了?”
卫听澜龇牙咧嘴地应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