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衣襟,暗红幽艳。
她抱住他整个人,抱住他的伤,他就这样仰着脸倒在了她的怀里,满身骇人的血污。
他好轻,怎么会那么轻,一个大男人怎么会那么轻,仿佛流了太多的血连他的重量都已变得不多。
慕暖安整个人都已煞白,全身都在抖,是那种因过分恐惧而剧烈的颤抖。
“没事的,薄季琛,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紧紧抱住他的头,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就如同很多次,她面临险境时他对她的信誓旦旦,暖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薄季琛吃力地睁开眼睛。
看到女人哭得泪流满面的小脸,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却怎么都没有力气。
“薄季琛,没事的,薄季琛……”
她常常觉得,他是浪子,天下浪子皆薄情,后来她才明白唯他不是。
他有感情的,一个男人可以有情到他这个样子,到他这个程度,是称得上十分绝色的一种情怀。
“薄季琛,我不会原谅你!”
慕暖安惨白着一张清秀的丽颜,狠狠地握住了他的手,“薄季琛你给我听好,你对我的隐瞒,欺骗,利用,不告知……这些帐,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必定一笔一笔地和你算清楚,所以在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多的帐没算清楚之前,我绝对不准你出事!”
她说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心好痛,似乎他痛,她也跟着一并痛的彻底,痛得整个人都已被冷汗浸湿却仍有那么多的冷汗流下来。
薄季琛眉头蹙紧,意识薄弱。
“你尽量和他说话,让他保持清醒。”
一个年长的医生分秒必争地向慕暖安交代道,“他的失血量很大,情况不容乐观。”
救护车上的医生们争分夺秒,与死神搏斗。
止血,打点滴,测生命体征,一件一件,沉重地发生着。
“傻瓜……”他累极,眉峰皱紧的,好似今生都已痛得化不开,连声音也低得不像话,“和你没关系,不要自责……”
“薄季琛,薄季琛你看着我!”
她抬手抚上他的脸,一点一点擦去他脸上的血污,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薄季琛你不要睡,为这样一点伤就睡过去你怎么可以?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宝宝呢,宝宝不可以没有爸爸的你知不知道?你还要给他起名字,还要陪着他一起长大,还有我,我也需要你,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男人,今后也只会爱你一个人!”
说完她就低头吻他,颤抖的樱唇落到他凌厉苍白的薄唇上,脸上的表情,温柔如水。
薄季琛的脸色已经血色褪去,唇边却依然翘起,他这一笑,如峭壁的惊鸿一瞥,“你知不知道,和你离婚,简直比要了我的命还难受……”
“不是的,那不是真心的。”
她紧紧贴着他的脸,眼里全然已是雾气,“妈妈以前和我说,一个人爱另一个人,不是因为这一个人好或者不好,而是因为这一个人就是那个样子。薄季琛,我就是爱这样一个你,你好或者不好,我对你的感情,从来都没有变过,真正的感情是没有值得或者不值得的,只有死心,或是认命。……薄季琛,就算没有那个证,我一早就是对你认了命的,你怎么可以不知道?”
够了。
听她这番话,他想,他已经很满足了。
监测仪器上渐渐发出令人绝望的信号,救护车上的医生们乱作一团,一针一针的药剂打进他的体内,一种又一种的急救方式用在他身上。
慕暖安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世上如若连薄季琛都不在了,她那么多的感情,再可以去托付给谁?
她用力、再用力,紧紧的,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
她抱着他整个人,眼和唇都离他好近,她贴着他的耳畔,一字一句一字血,求他:“薄季琛!求求你,不要睡过去……算我求你,不要放弃你自己,我求你不要我放弃我……这些伤你撑过去,这些事都结束了,我们重新开始,我们复婚,我们一家人永远生活在一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