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威匆匆赶到董邈的帅帐时,发现军中其他将领都已经先他一步到了,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与方威一向交好的将领牛荣看到方威进来,当即扯开大嗓门问道:“老方,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迟?”
方威正想开口解释,一个名叫徐辅的将领就在一旁接话道:“我听说是他有个老乡大老远特意跑来军营找他,可能因为这个事儿耽误了一些时间。”
方威闻言心中不由一紧,慌忙有些心虚偷偷看了一眼董邈的方向,看到董邈眉头紧锁,心事重重,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心中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后他胡乱敷衍几句,总算是将这件事给敷衍过去。
此时,董邈看军中将领都到齐了,便取出一封信,要亲兵拿下去给这些将领看看。
这些将领在看过信中的内容后,面色都变得有些凝重,一个个都默然不语。
待信终于传到方威手中,他看完信中的内容,才知此信是顾羽派人快马加鞭送来得亲笔信,他在上面说梁丘附近发现孟恭和两万多徐州军的踪迹,怀疑是萧恪要将凉州军和并州军分割包围,各个击破,因此再次催促董邈率军赶去梁丘跟他们合兵一处。
等到众将领都看过信后,董邈便迫不及待问他们可有什么对策。
这些将领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站出来献策。
因为谁都清楚,如今他们无非只有三个选择,要么抛弃并州军立即撤退,要么待在此处继续与徐州军遥相对峙,要么立即拔营进军,赶往梁丘。
但不管是哪一个选择,都有着不小的风险,事关重大,谁也不敢胡乱拿主意,以免将来吃了败仗,连累到自己。
看没人回应自己的问题,董邈面色不由一沉,心中很是恼怒,又提高声音重新问了一遍。
眼见董邈动怒,徐辅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沉声说道:“回大都督,末将觉得我军还是尽快拔营赶去梁丘跟并州军会合吧,如今在这里跟徐州军这么一直耗着,恐怕我们的粮草支撑不了太久。”
一听徐辅说到粮草的事,董邈面色更加难看,因为之前秦冲率军半夜袭营,烧毁了他们将近三分之一的粮草,要是再这么跟徐州军对峙下去,他们的粮草还真吃不了多久了,更耗不过徐州军。
不少将领见徐辅出头,也纷纷附和表示赞成徐辅的意见,恳请董邈尽快下令拔营进军,赶去梁丘跟并州军合兵一处。
至于附近跟他们对峙的徐州军,只要小心戒备,不给对方可乘之机就好。
听这么多将领都支持立即拔营出发赶去梁丘,董邈一时也有些意动,只是他还没有彻底拿定主意,便要其他将领先出去,容他一个人在帅帐中三思。
其他将领见状只能纷纷告辞而去,方威也跟在他们后面作势要出去,只是等其他人都出去后,他却突然杀了个回马枪,返回帅帐内,对着董邈躬身拱手道:“大都督,末将不赞成前往梁丘。”
“哦?”
董邈有些意外抬起头,面色很是不解,“你既然不赞成,方才怎么不站出来反对?”
方威似乎早就想好说辞,干笑一声道:“大伙儿都赞成前去梁丘与并州军会合,末将一个人怎好跟他们唱反调。”
董邈听明白方威是揭不下面子,也没有多想,只是继续追问道:“那你为何不赞成我军前往梁丘。”
方威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道:“大都督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萧恪要对付的并不是那三万并州兵,而是我们凉州军。
董邈闻言心中不由一震,当即追问道:“何出此言?”
方威也不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块军牌,递向董邈,沉声道:“大都督看过这块军牌就明白了。”
很快就有一名亲兵将这块军牌拿到董邈面前,董邈低头看着上面的“丹阳军斥候赵乙”,面色不由微微一变,随后抬头看着方威,冷声问道:“这块军牌你是从何得来的。”
方威笑了笑:“说来也巧,今日末将有一位同乡来军营找末将,临走时将这块军牌交给我,说是在我们凉州军的军营附近捡到的。”
“什么!在我们军营附近捡到的?”
董邈闻言面色再次为之一变,他心中清楚,如果他们军营附近出现了丹阳军的斥候,说明一直销声匿迹的秦冲和一万丹阳兵就在他们附近。
方威重重一点头,面色凝重道:“大都督,末将怀疑萧恪之所以一直跟我们对峙干耗着,就是为了等待秦冲的到来,到时他们两路兵马前后夹击,则我军危矣!”
听完方威的话,董邈更加方寸大乱,他起身在帅帐内来回踱步,随后有些不解问道:“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立即开拔前去梁丘,为何你反而要反对。”
方威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道:“大都督,去梁丘更是死路一条,到时孟恭在前面拦路,萧恪在后面追击,还有一个随时杀出来的秦冲,我军三面受敌,凶多吉少呀。”
“我更担心到时顾羽和并州军为了自保,龟缩在梁丘城中,坐看凉州军被三路围攻。”
董邈冷汗瞬间流了下来,因为这种事并不是不可能,如果他是顾羽,也会为了自保而不管友军的死活。
他不由看了方威一眼,随即沉声问道:“可若是不去梁丘,难道我们就继续待在此处,跟萧恪继续耗下去。”
“更不可!”方威连连摇头,“若是继续跟萧恪耗下去,不说我军的粮草还能支撑多久,就是萧恪和秦冲随时都有可能一起杀来,前后夹击我军。”
董邈面色更不好看:“走也不行,留也不是,那依你看,我军该当如何是好?”
方威看着董邈,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大都督,如今兖州已是死地,我军为了保存实力,应该尽快撤退,返回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