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也是收拾好之后,然后也出门去公司,而我就只用在家里休息就好,我曾经喜欢看着父母一起出去,一起回来,这份光景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了,曾经我毫不在意的东西,现在居然珍贵到想让时间静止。
我打开自己的抽屉,里面和我之前摆放的东西完全不同,里面不是我的照片还有奖状,而是手表,还有换下来的手机,这些都是我不曾拥有的,我再次发觉自己不能随便发泄情绪,因为自己的父母恐怕有些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一个人不可能改变彻底,除非他不再是他。如果一直努力,一直有上进心就可以有回报,那是以前。现在不适用了,有时候努力付出了也没有回报,但这不妨碍我们努力,努力带来的感受和价值是自己估量的,我们只要在这样的世界里找到属于自己,适合自己的生存之路就可以了。
我看着高速外面的风景飞快的掠过我的视线,景色就像一幅图画加载了过去,我想再扭头多看一眼,却再也看不见刚刚过去的景色。
我看着老家离我越来越近,我的心里总是有种悲伤的感觉,上次我见到了二舅的离开,这对我而言是一种奇怪的别离,我和二舅没有什么深的交情,我见过二舅的次数甚至用手指头都可以数的过来,但二舅离开的那天我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他是我的亲人吗?他算我的亲人吗?算家人吗?
不同于失去母亲,那种失去像是我变得失落,那种说不出来的失落,而对于姥姥姥爷的记忆因为时间也大多忘却了不少,但我知道他们很疼爱我,很喜欢我。
我很快就看见了漫山遍野的白色,就像是一片雪白的世界,远远望去的高山一片漆白,那种巍峨幽美的空灵感扑面而来。太阳高挂在天边,像是在普照大地,宽广的眼界里涵盖了冰冻的溪流,满是白雪覆盖的土地,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甚至容不下玷污,老家基本保留了原始的一切,除了破旧的开垦机器还有一条通往更深处的水泥路。
我才知道老家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雪,足足下了好几天,今天道路勉强开通,父母就打算来看看老人。
上次见姥姥姥爷的家,那已经可以用荒无人烟来形容了,杂草丛生,满目狼籍,没有任何的烟火气,没有任何的生机,仿佛这里早已空无一物。
而现在我看到却是姥爷正在看着牛棚里吃着杂草的牛,姥姥走进鸡窝里拿出下的鸡蛋,随意溜达的小鸡,随口啄啄地上的米,还有刚刚融化的雪水让泥土有些湿润,我站在门口看着我从来没有想过的画面。
姥爷穿着厚厚的大衣抽着旱烟看着牛吃草,草很干只能配着水一同吃下,我预计是秋天收集的,姥姥弓着背缓慢的走着,那是时间还有农活带给她的烙印,以至于在我的记忆里姥姥从来没有挺直身子,一直都是弓着身子,但我从没觉得姥姥低人一等,她总是会把好的东西留给我,她总是那么质朴。
她看到门口有人,有些费力的仰起头看了看我,她看到我的穿着打扮截然不同,有些不确定又有些试探地说,“是文一吗?”
我点点头,缓缓的靠近她,“是我,是我!姥姥!”
我能够清晰的看到姥姥握住手里的碗的那只手,还是肿着大包,那是风寒还有风湿病多年留下的痕迹,“长大了啊,认不出来了。”
而我上一次看见姥姥还是在病床上,她瘦骨嶙峋,没有生气,床单盖在她的腿上我没有看见腐烂破败的双腿,但空气中却弥漫着腐烂的恶臭,我端起饭碗,想要喂给姥姥吃饭,可是她一口也吃不下去,她知道自己大限已至。
那是我近距离感受生离死别,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一张脸,那是生无可恋的表情,那是放下一切的表情。
姥爷也放下手里的事,掐了烟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我,我再次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是我的姥爷,在我小学就离开我的人,我现在可以再次深深的记住他。
他没有所谓的凶神恶煞,反而是个戴着帽子慈祥的老人,满脸的皱纹还有因为长期风吹日晒留下的褐色皮肤,身上衣服还有一股干烟叶的味道,头上的帽子都沾着干草。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姥爷真的站在我的面前,姥姥很快就从屋里迈过门槛走出来,拿着一个又红又大的西红柿走了过来放到我的手上,一脸笑容的示意我吃下去。
我看着周围,看着姥姥姥爷的穿着,看着眼前的柿子。我点点头,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汁水飞溅,我可以闻到浓郁的番茄味还有自家种菜,植物自然生长才有的刺鼻气味。这个柿子很好吃,但姥姥没有吃,她舍不得吃,却给了我吃。
她可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也可能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但是这是她的一份心意,她表达爱的方式,我看着一辈子都生活在农村的姥姥姥爷,他们是帮助我走出去的一份力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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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拎着买来的补品还有奶也走了进来,“爸,最近身体怎么样?”
姥爷看起来很高兴,招呼着我们,“我还行,还没什么大问题,快先进屋吧。”
依旧是一口大锅,还有带着一个小电视的主卧,对面的房间装的是编的篮子还有其他的工具还有一些破旧的铁片,还有生火用的柴火。
母亲和姥姥在做饭,父亲和姥爷在说话,我在四处溜达着,看到园子后面有个笼子,里面是一只兔子,一只雪白的兔子,它鲜红的眼睛不停的注视着我,它肥硕的身体还在不停的进食。
它真的太白了,白到像雪山一样,白到像不容玷污般。
姥姥站在我的身后突然说,“这只兔子下雪前受伤了,你姥爷给拎回来了,打算过几天给它送回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