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恍然,却也知道葛凌说的是真的,而这才是葛凌担忧的来源吧……
密宗最是注重圣洁和纯净,不然密宗也不会建在最靠近神也最纯净的雪山之巅,连密宗的弟子都必须有最纯净的资质和命格。
葛凌是大鬼,皎皎是鬼婴。
难道我心中向往的幸福生活,要永远笼罩在被阴司和密宗寻找的双重担忧和恐惧中?可是让我放弃葛凌和皎皎,我也绝对做不到。
前世是前世,我是我,哪怕是一样的五阴之体的命格,可我现在,只不过是刘怜而已。
我冲着葛凌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因为此刻就连我自己心里都是一团乱麻,满是迷茫。我又看向央坚嘉尔策,问道:“你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就跟央坚嘉尔策刚才自己说的一样,她之所以对我们这么了解,甚至还用了白凤能知前事后世的能力偷窥了我的前世,一定是有什么意图。
找血燊吗……可央坚嘉尔策的兄长,那个南诏曾经的王,不是曾经兴师动众地在哈巴雪山脚下找到过一次血燊了吗?央坚嘉尔策现在还为什么要用了各种手段,跟我们搭上话,来跟我们交易?
而且看沐雨生一副震惊到了木然的样子,就能知道,沐雨生虽然之前跟央坚嘉尔策就有交情,可也远远没有想到央坚嘉尔策身后的水有这么深……
沐雨生有些不可置信地瞪着央坚嘉尔策,说:“……可你的履历,一切都是真的,我们小时候,小时候不是一块长大的吗?”
沐雨生都有些语无伦次地指着又露出了一个懒散微笑的央坚嘉尔策,连声音都扭曲了:“你十岁那年被我哥的蛇吓哭,然后去了蛊王谷拜师……二十岁的时候养成赤华,打了郭源那孙子一顿抢了藏道协会会长的位置,难道这都是假的?什么天蛟,什么几千年,你这么骗我玩儿的?”
央坚嘉尔策懒懒地一笑,摆弄着手指上的蔻丹,却真诚地点了点头:“是真的。我确实跟你说的一样……跟你一起,青梅竹马。只不过,十岁的时候被沐寒生带来的毒蛇吓到,二十岁的时候杀了他的师傅,给他毒蛇的那一个人……沐雨生,你说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我没有骗你。”
“可你明明说你是天蛟……”沐雨生瞠目结舌,一头雾水,就连我跟葛凌还有周冲,都皱起了眉,不知道央坚嘉尔策这么大方地承认是因为什么。
总不可能,央坚嘉尔策既是活了几千年的天蛟,又是跟沐雨生一起从小长大的青梅吧?外貌上可以伪装成几岁的孩童,可行为举止上,却是很难模仿的惟妙惟肖的。
等等……
我心中忽然闪过一个猜测,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央坚嘉尔策,脱口而出:“当年的血燊……”
几乎是一瞬间,葛凌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脸上的神色也是微微一变,惊声道:“该不会当年凤阁珞珈找的血燊,是给你用了?”
血燊能活死人肉白骨,重塑肉身还阳成人……
可那之后,无论是谁都没有听说过当年那个神秘的大人物的行踪……
李先生不提,是因为他知道凤阁珞珈是南诏王,身份在现在的世道是个很难解决的问题。更何况,李先生也是真的不知道血燊出世后凤阁珞珈的行踪。
如果假定央坚嘉尔策没有说谎,那我心中的猜测就是成立的——当年凤阁珞珈兴师动众,耗费了巨大人力物力找到的血燊,根本就没有用在了自己身上,而是用在了古南诏公主,他的妹妹央坚嘉尔策的身上!
沐雨生的脸色也是一变。
央坚嘉尔策笑了笑,说:“跟聪明人打交道,舒服的就是这一点。不错,当年兄长费劲千辛万苦得来的血燊只有一株,而他让给了我!”
央坚嘉尔策说,当年凤阁珞珈派人甚至不惜亲自从哈巴雪山中的深山密林里拿到的血燊,只有一株。所有人都以为当时是大鬼状态的凤阁珞珈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重塑肉身后重现当年古南诏国的辉煌。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拿到的那一株血燊,凤阁珞珈并没有给自己用,而是派人快马加鞭地送到了古南诏皇族的圣地陵寝玉龙雪山,给了当时已经沉睡了几千年的央坚嘉尔策!
“不能理解,是吗?”央坚嘉尔策微微一笑,神色中却带着怅然,雪白纤细的手指在赤华坚硬的外壳上轻轻滑过,声音中也带了罕见的忧郁,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大概不知道,五阴之体每个百年会有一次天劫。因为五阴之体既是天道的恩赐,也是天道的惩罚……能撑过去的,能力就会翻倍;撑不过去的,就会直接灰飞烟灭……我那时在地宫中沉睡了一千年之久,每一次都是兄长以大鬼之身耗费自己的鬼力来帮我渡劫。直到那一次,兄长虚弱到无法帮我历劫的地步,所以才倾尽全力,帮我找了血燊重塑肉身,避开这一次的天劫……”
“所以,血燊是一切重新开始的契机?”我忽然有些迟疑。
央坚嘉尔策应该是服用了血燊之后,直接成了婴儿的模样,所以才能顺理成章地跟沐雨生一起长大。难道在这个过程中,会失去记忆和力量吗?那央坚嘉尔策现在又是怎么恢复记忆的?
不过我八成也能猜到央坚嘉尔策这番跟我们做交易的目的了。
按照她的话,凤阁珞珈现在的状态应该非常差,还在玉龙雪山中的南诏国陵寝中沉睡。所以央坚嘉尔策来跟我们合作的目的就是找血燊给凤阁珞珈用。
可血燊只有一株……
我张了张口,刚想拒绝,就先听见葛凌的声音,沉沉地问央坚嘉尔策:“五阴之体的天劫是确有其事?”
我们确实都不知道这一点。
其实也好解释,五阴之体大多数都活不过三岁,就算是活过三岁的,大多也都活不过一百岁,我八成也不例外。所以这个什么天劫,在我看来,根本就是不需要担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