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造衙门中,九阿哥正在跟李煦说万宝阁结账的事。
“零零散散的,买了不少,总不好让阿哥们、福晋们当场凑银子,爷就想着从你这里先支一笔结账,回京再补上。”
所谓苏州织造,就是负责苏州一地督造与采办绸缎的皇商衙门。
要是舒舒在这里,会告诉九阿哥,这就是后世的“政府采购”。
所以织造衙门这边,每年要从户部与内务府转过来不少银子。
九阿哥只是挪用,又不是侵占,李煦自是应了。
九阿哥道:“当爷借用的,手续要齐全,回头爷在京中,直接还到户部衙门或是内务府帐上,这两、三千里,总不能打发人再给你送一次。”
李煦想了想,道:“那奴才看一下,还是记在内务府账上更方便些。”
九阿哥有些不放心,道:“爷晓得你是地头蛇,在地方上也有体面,可是这笔银子分毫不许少,都结给万宝阁,别给爷找麻烦!”
随扈南巡的大臣中,除了大学士、六部堂官之外,也有御史。
李煦忙道:“您放心,奴才万万不敢的。”
眼见他恭敬,九阿哥忍不住多了一句嘴,道:“你那几个兄弟的前程,你什么个意思?以你家的资历,想要补内务府的缺很容易,这是京里那位太夫人看不上?”
关键是李煦名声不错,平日里做事也显得殷勤厚道,九阿哥就难得热心肠一下。
想着回个人情,不欠人情债。
要是李煦刻薄,跟阿灵阿似的,是借着家长身份,压着兄弟不让出头,那九阿哥才懒得理会旁人的家事。
李煦露出苦笑,道:“太夫人心高,一心想要奴才两个嫡兄弟效彷奴才先父,科举晋身,外放做掌印官……”
结果一来二去的,考到三十多岁,也没有出头。
九阿哥皱眉道:“不是还有几个庶出的,提不出来?”
李煦无奈道:“失了教养,就想着怎么占家里的银子,先父去后,就直接略过奴才,瓜分了通州的田产,单独开户了,现下除了太夫人所出四弟灿勉强还像个样子,其他人奴才不大敢招惹,也不敢放到苏州这繁华之地。”
而且除了分家之外,他跟那些兄弟还牵扯其他。
之前的时候,他没有儿子,几个兄弟都想要送侄子给他做嗣子。
可是天可怜见,他中年得子,有了血脉,对于兄弟也带了防备。
他平日里厚道待人,有些江湖气,人称“李佛”,可是对于人心,却从不敢小觑。
织造衙门品级不高,可是接触的银子多,对接的也多是苏州地方各家织场。
放那些人过来,不是臂膀,反而要拖着他下地狱。
九阿哥道:“好吧,你在京城的姻亲故旧,要是能使唤的,想要补个差事,就跟爷打个招呼。”
李煦谢过,九阿哥离了这里,没有直接回西花园,而是往后头御前来了。
马齐刚从御前下来,见了九阿哥过来,退到一边驻足,道:“奴才见过九阿哥,沾了九阿哥的光,晌午也见识了一回庆月楼的珍馐美味。”
从十阿哥成亲礼开始,两人打了几次交道,马齐说话也随意起来。
瞧着说话的意思,是中午送来的席面,他也跟着吃了。
九阿哥笑道:“别的还凑合,只那道樱桃肉,味道确实不赖……”
马齐也不过是寒暄一句,说罢就拱拱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