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从不觉得,一张卖身契,就能手底下的人死心塌地。陈管家既然已经起了脱离之意,她也不强留,只有让他出去后,撞了南墙,知道世情险恶后,他才知道背靠大树的好,到时候他自会回来。
而且,到时候,还有了个替自己背锅的,承担王子腾的怒火,何乐而不为呢?
倪二嫂见徐乐心中有数,便放下心里,奉承道:“陈管家即使是个会七十二变的孙猴子,也翻不出奶奶你的五指山。”
徐乐笑而不语,这些话,听听就好,别认真。
认真了,人就容易飘,指不定在什么时候就吃个大亏。
倪二嫂跟徐乐说完话,徐乐留她吃饭,倪二嫂推辞,徐乐道:“吃完饭,咱们叫上青娘,再请来红姑娘,咱们四个打马吊、骨牌,玩乐半日。”
倪二嫂平日里爱打马吊,一听这话,就有些走不动道了,她正要犹豫,徐乐接着道:“玩乐半日,等用了晚膳,再叫丽娘给你把把脉,换个养身子的方子。”
倪二嫂听罢,有了留下来的理由,便点头应下了。
几人打了半日马吊,倪二嫂牌运好,一人吃三家,徐乐精于算盘,输得不多,青娘、红姑娘两姐妹输惨了,两匣子的小碎银子,都输掉了。
倪二嫂通赢,三人就闹着要赢家置办席面,以解自己输钱的不快。
倪二嫂也大方,就道:“既如此,咱们就叫望春楼送一桌席面来,他家糟的鸭货极好。”
红姑娘道:“既如此,便点他家的。”
徐乐跟青娘点点头,青娘便吩咐家丁去望春楼订席面。
用完晚膳,再派马车将倪二嫂跟红姑娘送回去。
青娘扶着徐乐进屋:“奶奶,咱们挑好的农妇,只怕这两天就要生了。咱们这边,是不是提前准备起来?”
徐乐抬脚迈进门,转头对青娘道:“既如此,便叫稳婆准备着,这一胎生完,就将稳婆送回去,让她回去颐养天年吧。”
青娘应下。
徐乐再一次“生产”,挣扎一天一夜,生下一对龙凤胎,哥哥长得壮实些,妹妹孱弱,大夫把完脉,说是要坐两个月的月子,将身子养好。且双胎不如单胎强壮,也得好好养着,因此这不做洗三跟满月。
徐乐躺在床上坐月子,青娘抱着孱弱的女婴,感慨道:“这孩子扔在弃婴塔,三五日不曾吃上奶,全靠一口气吊着。邹大夫给把了脉,脏腑受损,即使精心养大,只怕也是个身子孱弱的。”本来徐乐准备了几个怀孕的妇人,凑对龙凤胎也容易。
不想,红姑娘出门上香的时候,路过弃婴塔,听见极其微弱的婴孩哭声,最初还以为是幻听了。
红姑娘没找到哭声的来源,又想起“婴儿塔”,便叫下人在周遭的草丛翻看,才找到一个被杂草掩盖的石塔。
哭声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这婴儿塔最初的出现,是为了给早夭的婴孩亡魂一个归处,随着时光的流逝,世间万国皆爱男厌女,一些家庭不想养女婴,便将这些女婴扔进塔中弃养,渐渐的婴儿塔变成了弃婴塔。
红姑娘将这个孩子抱了回来,找到邹丽娘,给这个孩子看诊。
女婴周身就一块破麻布包裹着,孩子的身上有许多虫蚁叮咬的痕迹,哭声也极其微弱,邹丽娘悉心照看了两日,这个孩子才好点儿。
徐乐想着,也是缘分,就收养了这个女婴,充作自己所生。